本帖最后由 鲁山漱玉 于 2016-3-2 17:01 编辑
文/漱玉
（一）
出了聚贤宾馆，周洁把车开得很快，雨水“啪啪”地打在挡风玻璃上。
“开慢点！” 坐在周洁身边的男人已经提醒她三遍了，可是她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反而把车速提得更快，只见车尾扬起两道长长的水雾。
“周洁，你疯啦！”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周洁熟练地把车泊在路边的慢车道上，对那个男人说：“乔野，你看这大雨美不美？”
“美什么美，你不要命啦！“被周洁叫做乔野的男人生气地说。
“我开心啊！”周洁用调皮的眼神看着乔野。
“你这是酒驾，出了事，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么！”
“哈哈，我知道！”
乔野是周洁高中的同学。他们这是参加完毕业十周年师生聚会，刚从KTV出来。四十多名师生齐聚一堂，下午联谊活动过后，十几辆小车列队开往聚贤宾馆共进晚宴。晚宴后，又嗨起了歌，，一群人在灯红酒绿的舞池里摇摆，站在台上的周洁拿着麦克风，深情地演绎了那首《难忘今宵》。乔野此刻一点心情都没有，那震耳的音乐和晃眼的灯光搞得他很难受，他想安静一会儿，便起身溜出了歌厅。才刚下了电梯，手机铃声就响了。原来是周洁打来的，说马上过来。
周洁虽然在歌厅里唱歌，可是她的目光可从没有离开过乔野，乔野起身时也许别人没看见，可她周洁却看得清清楚楚。当她一首歌唱完，便急忙打电话给乔野，她想和他单独见一面，想把闷在心里十几年的话吐出来。让他乔野明白自己在这么多年来在婚姻爱情方便到底有多委屈。于是她挂了电话，就跑出了歌厅，生怕又一次错过这个重要的机会。
本想和乔野在夜色中走走，可是突然飘起了大雨，周洁只好把乔野拉上了自己的小红马，在马路上兜起了风，也许因为是她多喝了两杯，也许是为了对乔野发泄多年积累的委屈，她才在大雨中飙起了车。
自从乔野考上大学，就和周洁很少见面，一方面是忙于学习和工作，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乔野的心里和周洁多少存在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节。至于谁对谁错，至今谁也没弄清楚。也许，爱本身就没有对错。是呀，是她周洁先爱上乔野的。高中时她就有了这奇妙的感觉，但她从没能对乔野表白，这懵懂的情感，后来清晰了，可是他乔野已经是马小会的白马王子了。
马小会不是她周洁最好的朋友么？闺蜜好友竟然从她周洁手里把乔野夺走了！周洁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周洁爱乔野，也只有她马小会知道，因为她一直把马小会当做自己无话不说的姐妹。现实就是如此，她周洁还没来得及把心思对乔野表露，就让马小会捷足先登了。她周洁这些年来就一直在骂自己，真是瞎了眼，和马小会同窗多年，竟没能看出她腼腆羞涩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肚花花肠子。
乔野和小会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又被双双分配在省城的一所中学高中部教书。若不是去年遇了车祸，不论是事业还是爱情，她马小会就一直是幸运的。
乔野这次原本是没有心思回来参加这次同学聚会的，由于他是高三休学才和这帮学弟学妹同学的，交往时间很短，再加上学习紧张，和他们更本谈不上有多少同学情，还可能是因为妻子小会的离世吧。可是支不住子明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地催促。人是来了，可就是没心情。
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这次同学聚会，他乔野又怎么能遇见宋子明和周洁呢？由于复读，宋子明和乔野就又有机会在一个班级读书，七年的中学生活，他两真可谓是同学加知己了。虽然宋子明没有考上大学，但是他赶上了好时代，高中一毕业就依靠自己父亲的一点积蓄下海经商，在广州淘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子，接着就搞起了房地产生意，于是大赚了一把。后来定居海南。现在已是身家过亿的土豪。而他乔野有什么？一介书生，工作了好几年，除了前年在省城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他乔野就什么家当也没有了。就那套房子还是靠自己和妻子白天昼夜地忙乎，再加上省吃俭用才积攒来的，他乔野容易么！日子刚好过了一点，妻子小会又离开了人世，他乔野也真够倒霉的！
“马小会怎么没和你一块儿来？"
乔野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刻回答周洁，因为他暂时还不想提到这沉重的话题。
但周洁也只是随口问问，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见到她马小会。虽然是昔日的闺蜜好友，可是谁又知道她周洁内心的伤痕。若不是马小会，她周洁的婚姻又怎么会如此失败呢？自从知道乔野和小会确立了恋爱关系，她周洁就从浪漫的云端直栽了下来，只因为周洁太看重情感了。她恨马小会，但她更恨自己。谁叫她的生日宴约请了马小会。那次酒宴，男生她只邀请了乔野和子明，乔野被几个女生灌醉了，谁又叫她让马小会送他回家呢？自此，马小会和乔野就好像心有灵犀似的，让她周洁越看越生气。马小会也真会卖萌，把乔野的心攥得紧紧的。她周洁就没这个本事，她周洁就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喜欢乔野，甚至到今天还没有对乔野吐出一个字儿。
（二）
雨停了，不知为什么，周洁把她心爱的小红马开到了高中校园的大门口。二人借着路灯，走进了校园。他们踩着灯光摇曳的路面，周洁指着校园东面问道：
”乔野，你还记得那边的水池么？“
”记得呀！那儿还有一丛竹子，我经常坐在暖石上读书。“
乔野说的暖石就埋在在水池边上的绿荫草地里，旁边是那丛美丽的竹子，因为同学们喜欢坐在石头上读书或者欣赏美景，这个走了那个再坐，石头上总是带着人的体温，暖暖的感觉，所以被学生们称为暖石。当然，乔野和她周洁都在石头上坐过，而且，他们的故事就是从这块石头开始的。
那是十几年前暮春的一个傍晚，乔野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看书，有几个女生在池边嬉闹，一个女生不小心将水溅到了乔野的衣服和书本上，吓得乔野立刻站起了身，用手不停地掸着书本和衣服上的水，却引来了其他几个女生的嬉笑。这个玩水的女生就是周洁。周洁看见自己惹祸了，就赶忙跑过来对乔野说：”对不起，这位同学。“
乔野看着眼前这位俊秀的女孩子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没什么。“
看着这位哥哥级别的男生这样腼腆，几个女生反而笑得更厉害了，还不停地调侃周洁：”周洁，你把人家的衣服和书都弄湿了，看你怎么办吧。“
周洁并没有理会她们，而是不停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男生，只见他身着灰色学生装，里面搭着一件白衬衫，脚上穿着一双浅色皮鞋。身材修长，头发飘逸，眼神里更是透出几分夺人的才气。
”哎呦我的妈，这是谁谁谁呀，这么让人难忘。“周洁心里这样想着，嘴里继续问道：”请问你叫什名字？“
”乔野，高二（1）班的。”
“哦，听说过，今天有幸与你见着，只是见面的方法让人记忆深刻，对不住啦。”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乔野嘴里只说没什么，眼睛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位直爽的女孩。
“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啦，我就叫周洁，是新来的，高一美术专业班，希望以后多关照。“
说话间，那几个女生不停地喊着周洁的名字，早已跑远了。这群调皮的女生里就有一个叫马小会的，后来就成了他乔野的妻子。可是此时，他们谁也不知道命运将会如何安排，故事依然继续着。
”那我走了，拜。“
“拜。”
这就是周洁和乔野的第一次见面。
（三）
周洁之所以要带着乔野去校园走走，就是想勾起他乔野的记忆，就是要让他乔野有良心的发现。可是，那又能怎样？毕竟这些都过去了，现实只是她周洁先是成了别人的妻子，然后离婚了，此刻，她周洁就只能把孩子交给父母照顾，腾下手来，继续打拼自己的事业。
高中毕业后，马小会和乔野考取了师范院校，周洁也被一所美术院校录用。在大学生活里，她试图忘记乔野，于是周洁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绘画上，由于周洁的勤奋，她的绘画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在大三时，周洁得到了院校的一位老师的支持，在校外举办了一次自己的画展，她的花鸟画也得到了参观者的一致好评，甚至还有人要买她的画，这让周洁很开心。当然，周洁对那位支持自己办画展的老师也很是感激。那位老师比周洁大八岁，就在周洁二十四岁那年，他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一年后，周洁生了女儿小彤。可是不久，她发现了丈夫对爱情的不忠，他利用职务之便诱骗女学生，致使对方怀孕流产，于是决然离婚。离婚后，周洁把女儿交给了父母，自己闯进了茫茫人海，想进一步开拓自己的事业。可是一介女流，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要想把自己的绘画事业发展的更好谈何容易，在外闯荡了几年无果，只好选择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月薪仅仅三四千元。
周洁一直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对于婚姻她总是闭口不谈，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心里一直有一粒种子想要萌发，只要这粒种子在，这片土壤就是充满阳光的。这粒种子就是她对乔野的爱。是呀，最让女人记忆深刻的，就是少女时代的梦。那个关于爱情的梦幻原本是多么美好啊，她周洁也不知道在心里编织了多少遍。每次走进校园，她周洁的心中都装载着满满的希望和美好，每次看见乔野的身影或者听见乔野的声音，周洁都会激动好久，那个阳光而又帅气的大男孩，就是她周洁梦中的白马王子啊。
当然，最让周洁难忘的是高三时他们的一次秋游，那天，宋子明开着他爸爸的私家车，一行六人去郊外玩耍，以缓解长期紧张学习带来的压力。他们带了炊具、粮食和蔬菜，在一个小河边安营扎寨，河边水草茂盛，河水清澈，山坡上，野花和松树散发着阵阵清香，蝴蝶在草地上飞舞，蓝天白云倒映在水面，这些美景俨然组成了一幅美丽的自然画卷。这让长期生活在校园里的孩子紧张沉闷的心情一下子得到了释放。他们下了车，欢呼着，奔跑着。尤其是周洁，她径直跑到河边，鞠一捧清凉的河水洒向脸上，再洒向乔野，宋子明，和她身边的每一个姐妹。疯癫了一会儿，乔野说：
“都过来，我们分工吧”
“我和马小会去捡干柴。”周洁主动地说。
乔野指着另外两名女生说： "你们两个和我负责搭帐篷，建锅灶，再摆好餐布。“
宋子明举起手说："那我去河里抓鱼吧，给我们的野炊增添些营养。"
于是他们欢呼着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儿。
不一会儿，子明果然抓了几条小鲫鱼和虾，子明把它们放在带来的盆里，用剪刀给剪去虾须和和虾腿，再处理小鲫鱼。乔野和两位女同学搭好了帐篷，正在建锅灶。忽然听见周洁的叫声：”蛇，啊——，我被蛇咬了！“
乔野急忙放下手中的石块，也不分水浅水深，一下子窜到河对岸，只见周洁和马小会把刚捡来的干柴散落一地，周洁坐在水边捂着脚踝带着哭腔说：”完蛋了，我被蛇咬了······“
马小会急得直搓手也帮不上忙。
”蛇呢？“乔野赶紧查看周洁的伤口，只见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包，女孩子皮肤白皙，愈发显出了红肿。乔野见状，叫周洁别动，只见他立刻俯下身子，趴在地上用嘴巴猛吸周洁的伤口，然后往外面吐。吸得周洁疼的没有痒的很，马小会也不知道周洁到底是轻是重，只管在一旁傻傻地看着，周洁看见宋子明他们也都跑过来了，羞涩地将乔野推开，说：”看你。“
就在他们都在为周洁担心时，水面飘起来一条水蛇，周洁看了，指着那条蛇喊了起来：”就是它，刚才就是它咬我的！“
乔野和宋子明差点没把鼻子气歪，这只是一条无毒蛇，周洁却不认得，害得大家为她提心吊胆的，还让乔野一阵忙乎。但也正是这阵忙乎，给周洁的心中深深地埋下了一颗爱情的种子。让她感动到每每想起来就脸红，甚至有时会流下眼泪。这种感觉，对于一个少女来说，该是多么甜蜜和美好啊！
（四）
自从那次秋游之后，周洁的脑子里更是装满了幻想，尤其是当她被蛇咬了，乔野奋不顾身地从河里迅速窜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子亲口为她吮吸蛇毒，这一幕让周洁感动满满，终身难忘。她经常回想着乔野为她担心时的眼神，当乔野俯下身体亲自为她吮吸伤口时，他的头就几乎送进了周洁的怀里，当时周洁就眩晕了，那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忘记了自己的伤口，整个人仿佛猛地跌进了幸福的海洋。
以后的好些日子里，周洁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声音小了，行为举止静雅无比。对于周洁的这些变化，只有他乔野看得清楚，即使周洁没有一句表达爱意的话，但乔野深信，周洁是喜欢他的。当然，乔野又何尝不喜欢这位纯真可爱的姑娘呢？然而这一切的转变，就从周洁十八岁生日的宴请开始了。
那是第二年四月的一个周末，大地上早已是春意盎然，气息氤氲了。傍晚时分，周洁摆好了生日酒宴，等待着朋友的到来，今天的周洁打扮的格外漂亮，只见她简单描眉，淡淡的口红，可能是由于兴奋，脸上越发洋溢着青春的光 。上身一件粉底格子短袖，下配一件黑色长裤，脚穿暗红色皮鞋。
几个好朋友如约而至，大家一见到周洁，立刻送上鲜花和一大堆祝福。今天的乔野穿的也很讲究，上身一件漂白短袖，下配深色长裤，脚穿黑色皮鞋。一头飘逸的头发，眉眼英俊，周身荡漾着青春的气息。乔野问叔叔阿姨怎么不在，周洁只说是有事出去了。周洁的妈妈是一所小学的老师，马小会和周洁都跟她读过书，当她得知有一群朋友要来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庆祝十八岁生日时，心里十分高兴，但是又担心大人在场会让孩子们受拘束，便早早地给周洁置办了一桌酒菜，而后和丈夫一起出去找朋友玩耍了。
这群少男少女落座之后，乔野为周洁点燃了生日蜡烛，大家齐唱生日歌。接着，周洁许愿，吹灭蜡烛。女生调皮地问周洁许了什么愿，周洁看了一眼乔野，红着笑脸嗔道：“就不告诉你！”吃蛋糕时，几个人举着切好的蛋糕抹来抹去，一阵闹腾，人人脸上都挂了 。热烈的气氛过后，又开始了下一个高潮。女生不能喝酒，一律喝香槟，男生就只有子明和乔野，开了一瓶白酒。首先是大家举杯祝福周洁生日快乐，然后男女生互相敬酒，俊男靓女，在这样的气氛下真可谓春色满园了，席间更是 爆发出清爽的笑声。酒过三巡，不知在谁的提议下，女孩子们端起了酒杯，开始向乔野发起了总攻。毕竟女生人多，喝的又都是香槟，一轮下来两杯白酒就没了，没想到女生们如此疯狂。起初子明还给乔野打掩护，再后来他觉得自身都难保了，岂敢再去过问？可不知怎么的，乔野今晚显得特别兴奋，似乎酒量也大了许多，不一会儿那瓶白酒就没了。乔野似乎还没有尽兴，继续邀约女生们喝酒。其实子明知道，他和乔野都不是喝酒的主儿。子明怕乔野不行，便对周洁使了个眼色，说：“今晚我们就闹到这儿吧，待会儿收拾好了再玩几牌。”女生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就齐声说好。于是大家动手收拾了碗筷，又各自洗去脸上的蛋糕，玩起了扑克。子明和乔野对门，周洁和马小会对门，由于小会暂时去了洗手间，另一个女生抢着坐了上去。没玩几下，乔野就觉得头晕，说不玩了，便又换了一个女生。乔野要回去，周洁起身去送。大家正玩得很起劲儿，子明说什么也不肯让周洁离开，于是周洁就叫马小会代送一下。
小会跟着乔野出了门。再看乔野，好像路已经不够他走的，在苗圃旁边的水泥道上忽左忽右，幸好路灯还亮着。马小会使劲扶着乔野的胳膊，才使乔野没有摔倒。走了一会儿，乔野就难受的不行，抱着路旁的一棵大树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马小会赶忙跑上去，一边给乔野捶着背一边心疼地说：“谁叫你逞能呢，我们喝的是香槟，你却一杯又一杯的白酒，就像是给你过生日似的。”
说完，把乔野扶在一个石阶上坐下，自己忙着去附近的商店买来一瓶矿泉水送到乔野手上，怜惜地说：“快漱漱口吧。”酒吐了，乔野也清醒了许多，摆手让小会回去。然而小会哪里放心，便执意给乔野打了出租车，看着乔野上了车，才折回周洁家里。
马小会开门进屋，看见几位同学个个脸上都贴着纸条儿，活像一只只大花猫，笑得差点岔了气。
（五）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班主任宣布，高考即将临近，为了让同学们放松一下，学校决定下周末毕业班举行一次文艺汇演，希望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各班准备一些节目，我们班至少要拿出五个节目，工作由班长乔野负责。为了完成班主任交代的任务。乔野开始了动员和筹备。
文艺汇演的时间到了，周末下午三时许，学校能容两千人的大礼堂里座无虚席， 毕业班的学生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文艺汇演正式开始了，主持人身着礼服，手拿麦克风，面对观众神采飞扬，只见她一会儿报幕，一会儿讲解，主持的事儿做得井然有序。毕业班里也真是藏龙卧虎，相声小品歌舞无不涉及，表演的节目一个个精 纷呈，惹得台下观众笑声不断。临到美术班的舞蹈队上场了，由于这个美术班美女多，所以观看她们的表演也成了观众长久的期待。九个美丽的姑娘出现在了舞台上，她们身披霞衣，手持七 长带穿行在舞台上，只见她们时而跳跃，时而盘旋，舞姿柔美动人，动作热情四溢，姑娘们好像一朵朵鲜花盛开，又如一只只 蝶飞舞，真是恍然若梦，美轮美奂，让人叹为观止。但舞蹈队里并未看见周洁的身影。
轮到乔野上场了，他的节目是和马小会一起为同学们朗诵舒婷的诗《致橡树》。二人语音抑扬顿挫，阴阳和谐。赢得了台下热烈的掌声。
她就在人群中，她正亲眼看着乔野和马小会的精 表演呢，她感觉有些胸闷。乔野和马小会朗诵的情韵俱佳，声色俱融。这却给了周洁沉重的一击，她马小会这段时间和乔野贴的多近啊！——周洁心里很清楚这说明了什么。所以，周洁没有参与表演，但是她还是来了，她要当一次观众，她要来好好看看马小会和他乔野到底会揭开什么样的底牌。 但是，当周洁真的看见乔野和马小会同台出现时，真的朗诵舒婷的爱情诗《致橡树》时，她周洁的心就彻底碎了。
节目单上最后一个节目已经报幕了。周洁不停地问自己：“我就这样离开这场演出么？我就这样退出爱情的考场么？”
“不”——周洁从心灵深处跳出了一句话：“我要上台，这不仅是她马小会的舞台，也是我的舞台。” 想到这里，周洁来到了后台，她找到了主持人，要求再增加一个节目：“我要演唱一首歌，我也要表演一个节目。”
因为周洁的歌声早已闻名校园。她的出现当然是同学们都盼望的。于是主持人同意了周洁的要求。
观众根据节目单都知道节目没有了，正只等待主持人宣布汇演结束时，却听到了周洁的歌声，大幕又一次被徐徐拉开了，只见一个安静的女子在乐曲声中走向舞台中央，深情地唱着：“习惯人群中找你的影子，回想那些幸福的日子·····伤痕累累才懂，认真我就输了······”歌声伤感，让人落泪。原本还是躁动的人群立刻静了下来，目光也都“刷”地投射在周洁的身上，当她唱到“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人想着想着就忘了”时，台下立刻有人一起唱了起来，一到十，十到百·····此时，观众的心情已经被周洁的歌声牵动，。一曲下来了，周洁早已鞠躬离开了，可观众的情绪还沉浸在周洁的歌声里，久久不愿挪动脚步·····
(六)
不久，乔野收到了周洁的一封来信，其内容主要是感谢乔野高中几年对自己的关照，但是请他不要自作多情，她周洁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爱情，请他乔野今后不要打扰她安静美好的生活。乔野看了信，整个人仿佛被冷水浇身，从后背到前胸都冷飕飕的，好几天也没有缓过神来。但他乔野毕竟是个男人，他知道高考即将来临，自己不能受感情的困扰，必须为考试全力以赴。
十几天的紧张复习过后，乔野参加了决定命运的高考，接着就是对分数的漫长等待。在这段时间里，他乔野完全可以去找周洁说明情况，他可以告诉周洁，他和马小会也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怕打扰了周洁“安静的生活。一想到周洁的信，乔野的身体便觉得冷飕飕的，心，不时隐隐作痛。
高考的分数下来了，乔野考的不错。但到底要填报哪所大学哪个专业，乔野的内心也并不是很明确。就在乔野犹豫的时候，马小会打来了电话，说想约他出来走走。这段时间乔野和周洁的疏远就是由于马小会的靠近，这点他乔野很清楚。但是马小会对他乔野真的很好，乔野还记得那次醉酒，马小会对自己的照顾真可谓无微不至，用娇柔的手臂搀扶着自己东倒西歪的身体，甚至有几次马小会被他乔野差点弄摔倒了。当自己吐酒时，马小会不但给自己捶背，还跑去给自己买水，之后，还是不放心，又给他乔野打出租。虽然乔野醉了，但是他酒醉心明啊，她马小会那次对自己贴心的照顾，让他乔野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乔野和马小会走在翠柳如烟的堤岸上，水面不时拂过阵阵凉风，这凉风，为乔野和马小会驱走了白天的暑热。
“乔野，你填报省师大吧。”
“为什么？“
“我大伯在省教委，你毕业了，我可以找他，你会留在省城工作。”
乔野并不想教书，他想进入一家企业或者一家金融机构，当一名名副其实的白领。但是那毕竟是个未知数，况且，自己的分数考的也不是太理想，就是填报一个更好地学校，也不一定就能进去。他乔野以前听说过马小会的大伯在省教委工作，而且地位很高。她哥哥连个初中都没毕业，却搞到了高中毕业证书。不然，他凭什么去当兵，又凭什么退伍了，被分配到了县人武部工作？这年代，你不承认关系那可不行。
“我要是填报师大，你会帮我找你大伯，让我毕业留在省城教书？”
“你说呢？”
对于乔野的提问，马小会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他一句反问，也许她认为反问的效果会更好。
实事果然如此，乔野在填报志愿的第一栏填写了“ XX师范大学”，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开学的第一天，他在师大门口居然见到了马小会，说是来师大读书的——这很让乔野出乎预料。马小会的分数距离进师大起码差了七八分，要是一般人，想进门槛也是难的，但是她马小会却进来了，而且她还说和他乔野就在一个班。这个身给她贴的可真够紧的。但是他乔野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班里有个老同学，而且是个娇柔可爱的女子，不仅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又对自己是那样的关心，和她搞好关系，将来对自己的毕业分配也会有很大帮助，——乔野他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要不然，他乔野也不会听马小会的话，填报了这个师范专业。
（七）
大学生活由于马小会的介入，乔野好像真的要把周洁给忘了。但乔野也不是不想，而是她周洁有了自己的白马王子了，他乔野就不该自作多情，就不该再打扰她周洁那份美好的生活了。——关于周洁的那封信，可真让乔野伤透了心。
四年的大学生活很快就结束了，马小会和他乔野一起留在省一中高中部教书。不久他们就结婚了，当年生了个胖小子，起名乔伟。
可能是乔野工作能力强吧，几年后他就被提拔为高中部教副导主任，当然，这也应验了中国的一句老话，叫“朝廷有人好做官”。省教委有人罩着，即使将来混个校长什么的怕也不难。
可不管怎么说，你选择做一名教师，也就决定了你不会有太多的收入，这是中国的现状，而且这种现状好像还要继续维持下去。为了增加家庭收入，马小会做起了兼职。下了班，她就去给几个孩子做家教。说也奇怪，有些家长就是肯在孩子身上大把大把地花钱，马小会每月做家教挣的钱比工资还高。可乔野除了每月几千元的工资外，就再也没有其它收入了。话又说回来了，她马小会就愿意这样啊，她只希望丈夫把学校工作做好，大伯不是对乔野很赏识么？以大伯的话来说，就是“这小子不错，好好干，有前途！”她马小会可就记住了大伯的这句话了，除了教书，她还要包下所有家务，不给他乔野留下一点后顾之忧。即使做兼职累了，每晚回来还是要洗衣服，检查儿子作业，再给乔野准备早点。爱情，马小会是如愿以偿了，对于她来说，这才是最美好的！
由于马小会的勤俭持家，去年，他们花了五六十万在省城购了一套住房。这下好了，他乔野也有了自己的房子了，再不用住学校分给他们的那两间旧房子了。乔野真的很开心，但对于马小会的付出，他又心存愧意。马小会为了这个家忙里忙外，整天转的像个陀螺，原本娇嫩的小脸变得有些憔悴了。可他乔野从结婚到现在还没给妻子买过一件首饰呢，看别的女人穿金戴银的，乔野一直觉过意不去。他打算装修好了房子，就攒点钱，尽早圆了妻子的钻石项链梦。
那是结婚不久的一天晚上，马小会依在乔野的怀里，撒娇地说：“相公，你何时给奴家戴上一件漂亮的项链啊？俺可要钻石的！”虽然当时马小会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乔野就记住了。他感激小会对自己的好，他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小会，到时候，我一定会在省城给你买一件最好的钻石项链。”
然而她马小会并没有给乔野完成这个心愿的机会，就在 几个月前，小会做完家教回来时，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小车给撞倒了。当时乔野正在电脑上给学校做一份评估材料，当他听到消息时，一下子就瘫坐在椅子上起不来了，等他缓过神来，连儿子也不顾，立刻像疯子一样冲出了家门。可当他赶到医院时，小会已永远闭上了她美丽的眼睛。
（八）
“小会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走出校园，周洁又向乔野问起了这个问题。
“她走了。”乔野觉得不应该再对周洁隐瞒什么了。
“去哪儿了？”
“去了另一个世界。“乔野摇了摇头，接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回周洁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忙问：“乔野，小会到底怎么了？”
“今年暮春的一个晚上，她给几个学生做完家教，骑着车子回来时，被一辆小车给撞了。”
“啊——”周洁睁大了眼睛：“乔野，你说的是真的么？”
“我也不希望那是真的，但事实就是这样残酷。她死了。“
尽管周洁认为小会对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当她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时，她还是那样的伤心。毕竟从小到大一起走过那么多的路，彼此有过那么多的故事。从小学到中学，从孩童到少女，一直无话不说的姐妹，自从认识了乔野，自从彼此爱上了乔野，她们这对情同手足的姐妹在内心深处就慢慢的发生了变化，这也许是小会的自私，但谁能说爱不是自私的呢？她周洁可以爱乔野，难倒她小会就不可以了么？但毕竟是周洁对乔野的爱在先，她小会对乔野的爱就该多少有一些负罪感。然而当周洁得知小会死亡的消息时，却突然原谅了所有。
女人，在灾难和不幸面前原本都怀有一颗善良的心啊！
校园门前的路灯亮得就像一个小太阳，照的路面上的雨水闪闪发光。周洁和乔野一阵沉默之后走出了春寒料峭的校园，上了车子。周洁把乔野送到了他家门口。 乔野说：“来家坐会儿喝点热茶吧。” 周洁说：“不了，你什么时候回省城说一声，我要去看看小会。”说完，周洁用手背抹了一把泪水，便驱车疾驰而去。
（九）
清明节的前一天，周洁敲响了乔野的家门。乔野先是让座，再给周洁沏了一杯茉莉花茶。周洁说谢谢，但话刚出口，又觉得用在乔野身上不是很恰当。之后，彼此便相视一笑。
周洁环顾了一下房间，只见陈设简单。两间房子里，东间除了一张大床，就是一个书橱最显眼了，靠墙是一组衣柜；西间是厨房。两间房子中间是一个小隔间，里面可能是孩子住的。旁边的楼梯间里塞满了不常用的旧物。周洁还要继续搜寻什么，忽然和乔野四目相对，就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
乔野说：“我们家很简单，这是单位的房子。我们去年才买了房子，还没来得及装修，小会她就·······”说到这里，乔野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
“小会去世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跑到医院，她人就已经没有了。”
周洁还想对乔野说节哀之类的话，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她也许认为这样的话不论是对他乔野，还是对她周洁自己，此时都已经不重要了。
“小会生前还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没有。”乔野说：“我们的生活很简朴。小会生前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我很惭愧······”
“女人都这样，除非她不想好好过日子。”乔野还想往下说，他的话被周洁打断了。
停了一会儿，乔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忙站起身来，用钥匙打开一个柜子的抽屉，取出了一个笔记本，说：“这是小会身前留下的一个本子，一直锁着，有一次我想打开看看，她却笑着对我说：‘这是秘密，不许你看！‘”
“那你后来看了么？”
“没。”停了停，乔野又说：“她不在了，我不想动她的东西。她生前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我也不想违背她的意愿。这也许是对她的尊重吧。”
周洁接过乔野手里的笔记本，觉得很熟悉。哦，周洁想起来了，这不是她和马小会一起考入高中时，周洁送给马小会的礼物么？当她们两得知同时考取县一中时，都很高兴，于是她们彼此送了礼物，马小会送给周洁一枝笔，希望她将来继续考入更好的学校，周洁送给马小会一个带有密码锁的笔记本，希望她记下一个少女的秘密。那支笔早已不见踪影，而周洁送给马小会的笔记本却被马小会保存的完美如新。
“这笔记本是我送给小会的。”
“哦，那你一定知道这本子的密码。”乔野说：“那次小会对我说，除了她，就只有送给她这个笔记本的人知道密码了。她还调皮地说，我要想看这里面的内容，就必须找到送给我的本子的那个人，要不然，这本子里的秘密对于我就永远是秘密了。我只当是玩笑话，也就没当真。况且，她对我又能有什么秘密呢？“
“是么？”周洁沉思了一下，忽然说：“我想起来了，密码若是没变的话，一定是421！”
“你真的还记得？”乔野疑惑地问。
“当然记得，那是我的生日！”
周洁用右手的大拇指转动着锁扣，当周洁输入”4-21“这一组数字时，笔记本果然被打开了。
只见扉页上写着：”也许有一天，我会知道你的秘密。”后面是周洁画的一个调皮的大笑脸。底下用俊秀的小楷写到：送给好朋友马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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