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那天你让我很没面子知道吗？我本来是想大声骂你来着，可我忍了。”站在我对面看着我吃饭的女子。
“有吗，什么时候不给你面子了，好像我从来就没有和你说过话。奥，对了你不去上班吗？”我不知所以的回到，但筷子尚就是在碗里忙活着。
“就是那年我刚搬到这里的第一天，你在门口和一个黑不溜铥的大个儿在门口站着，耻笑我连床单都买不起，你忘了？那次我很生气。她气呼呼地对我说，也许她想起那件事还真是生气了。
“对不起，记起来了，北塔四队是吧？那次我是无意的，但终究是伤到你了，真是对不起，希望你别打心里去，你和以前不太像了。”我有些害臊的说，说真的我倒真是无意的，却让她还记着那件事，自是有些愧疚。
“只不过已经过去了，你是学生吧？”她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没有了，已经上班了。你呢，还好吗，还在四队住吗？奥，对了，你还在为那事生气吗？”我继续道，说实在的，我喜欢别人言简意赅，尤其是女人，尤其自我失恋以后。
“你可以陪我走走吗，如果你不介意，或是你有时间陪我这种无聊的女孩子的话，我是指不会影响的你的前提下，吃完饭就去。”她尚就盯着我的眼镜，试图在用她的眼睛从我的眼神里挑出无可回避的理由。
本来面对一个我从未搭讪过的女人，我是找不出任何陪她散步的理由的，可却想到我曾因为一句不礼貌的感叹伤害到了她的感情，作为一种补偿，我不当拒绝的，再者我已大半年不曾与任何女人一起单独走过了，下意识里我便应允了她。
认识这小女人是在那年的夏天，不应该叫认识吧，应该说是多次谋面而已，暑假之际，实在找不出回家的理由，试图找工作也是没能找成的，假期工不单单是工资太低，况且发工资的速度也是慢的够可以的了，于是便找了间房子同几个朋友住了下来，后来父亲让回家收麦子，回来后剩余的时日并不多，而一起租房的同学也大都回家了，可恰恰学校因装修又拖延了一整月。待在这个城市里最可怕的事情也莫过于没有工作和收入了，考虑再三，能在最短时间内赚钱的就剩打零工了，而斋月临近，边打零工边封斋自然是有些困难的，银川的盛夏就像铁了心似地要将这个城市给火化了，于是我便选择了摆地摊的营生。有那么一天，院子里搬来一男一女，男的大约二十六七，女的大约十六岁相仿。当天女子忙活了一下午，临至太阳回家睡觉之时，那女的便从收拾好的房子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幸福地张开双手，把目光转向被三层楼围着的小院子仅能看到的那坨白云，眯着眼睛幸福地喊了一声：“终于有个家了！”
我那时正好在门口和一个好友站着聊天。自她出来后，我倒是看了好一阵子。扎着马尾辩的头发下镶着一张瘦瘦的瓜子脸，看起来似乎有些营养不良，细长的睫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大而圆，明而亮；头发上因打扫房子留下的灰尘，在黄昏的光线下不时的飘落下来，有的落在那脏兮兮的院子里，有的落在她那隐隐约约的胸部微凸起处，粉色的胸罩在半透明的衣服间若隐若现，这也是我估摸她年纪的理据；天蓝色沾满尘土的短裙，被拖把弄的赃不拉叽的脚丫子，指甲染着一色的粉红。虽然胸平屁股小，不够性感，但从大体上的感觉上说，她给人的感觉还算是相当清爽的，也许是年纪小，很可爱吧。
当时我在的门口，从他的窗户看进去，屋内很简单的些东西，连床单也没有铺，我无意间和皮肤黝黑的朋友开了个小玩笑，但当时我也是没有想到他一直会记得：“还‘终于有个家了’呢，床上连个床单都没的铺。”说实在话，当初我倒是以为他们是夫妻，当然也丝毫没有要耻笑她的意思，可她确实是听见了，话后不到十分钟就从外边买来一张床单铺上，等那老男人来到房子时，她迫不及待的在屋子里大声的，几近是喊道：“老公，你知道吗，他妈那家竟说我们连床单都没有，还‘终于有个家’呢，我当时就出去买了一条，老公，你说气不气人？这床单漂亮吧？这个大熊是你，这个小熊是我”这也便是我无意间的一句荒唐话惹出的麻烦，本是句无心的话，却引来这般的事情来，看来多舌不是什么号习惯。
“多少钱，老板，加他的在一起”。眼前的女子翻着包说。
“我的已经付过了，谢谢你。”我有些诧异地盯着她，倒不是觉得她自作多情。
我们从面馆里出来，她看着我，我没有说话，只一味地盯着。
“你是愿意陪我转会儿了？”她盯着我笑着说。
“不愿意的话我会等你吃完饭？去哪里，你说吧。”我表情稍有放松的回应道。
“去北塔湖吧，走过去，你走的动吗？”她狐疑地看着。
“我是男人。”说着便向阳澄巷北走去，她屁颠屁颠地紧随其后，感觉到像是我约她一样的，看我走的太快，便让我慢点走。我还是有些把不住速度，她便拉了一把我能装下两条腿的大裤衩子，于是我的速度就赶紧慢了下来，用目光示意他可以放下手了。一路上，我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我对她没有什么了解，她也没怎么大说话。我们从上海路一直走到北塔湖畔。
看到北塔湖，她便不由的兴奋起来，正如我见到唐徕渠一般，她撇下我跑到湖畔的栏杆边，背靠着湖水，一双炯亮透彻的眼睛看着我，被夕阳染的通红的云洒在她满是笑容的的脸上，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的美丽，大许有晚霞的原因。不，她的确是变得美丽多了，与三年前的她天壤之别：长长的秀发，丝丝分明、清爽怡人，睫毛似乎也比以前长了很多，依旧明亮清澈的双眸，相宜的淡妆，还是那张瓜子脸，只是被 霞染得赭红的脸颊显得饱满了很多，看起来比以前健康了很多。没有系顶扣的黑白格子衫露出性感而迷人的锁骨，再往下，格子衫也收揽不住的丰腴，天蓝色的牛仔裤，粉红色的特步球鞋，虽不若以前那般穿的暴漏，但她身上的所有朴素仍旧无法收敛她的成熟、性感。我被眼前的女子吸引住了，至少是在那一次刹那。我回过神来，对她淡淡一笑。是啊，已经几年了，她也长大了，变美丽是自然的事情了。
“这边来过吗，是不是很美？”她笑着问我。
“是啊，很美！来过，可最近没有再来过的，有些忙。”我心想着的确很美，像她一样的美。
“你现在在哪里上班，累不。”她又多舌的问着，其实我除了欣赏她的美以外，还想更多的把我视界所及的美丽风景都收进我的记忆里。远处岿然高峻的贺兰山脉，被夕阳泼红的晚霞，绿树与湖水相绕的高塔，白玉般的拱桥，古铜色的雕塑……
“杂志社编辑，职位听起来不错，实际上是个打杂的，你呢，都几年不见了。”我疑问道。
“不错，挺好的嘛，以前在餐厅当服务员，就是在北塔四队住的那时候，现在在老城买化妆品，”她随意地说着，认真地看着我。
“感觉怎么样，不在北塔四队住了吗？”我问道
“还不错了，女人嘛，能有钱花就是了。没有住了，去年就搬了。你呢，那年搬回学校再没有见你来过，去哪里了？”她看着远处黄昏中的贺兰山说道。
“去了很多地方，现在回来了，在北塔三队住，那个房东不错，还有就是便宜。”我也看着她看的地方说。
“有机会可以去拜访吗？”她转过头。
“不行，除了亲人我不带任何女人去我的房子，就连我弟弟的女友我也不大愿意让进去的，没有女人在时我感觉自在的多？”我看着她认真的说。
“就连女朋友都不行？”。
“差不多，我的女朋友只是去过五分钟不到。”我说
“现在你女朋友呢？”他稍感兴趣的说。
“不再联系了。她家里不同意，实际上她也并不怎么在意和我在一起的，也许是因为我太老了吧，反正她想得到解放，我就把她解放了，嘿嘿。你老公呢，在哪里上班？”我虽笑着，但提起那个头像刺蓬的小女人总是有些心痛的，即便是没有眼前这女人长得漂亮也罢。
“真可惜，看来你真喜欢她。只不过你并不老，男人不到三十岁都不算老。你刚才说我老公？不是说以前北塔四队那个吧？”她惊讶地看着我。
“是啊，你不是刚搬到北塔四队的时候就说‘终于有个家了’吗，难道不是你老公？”我有些吃惊地问道。
“不是啊，他是我对象，我们餐厅后厨的厨师，我那时刚来银川，人生地不熟的，他对我很好，每天都在后厨给我做好吃的，下班后常常陪我出去玩，我很感动。后来他追我，我感觉他人挺好的，然后就和她在一起了。你怎么就以为我们是俩口子呢？很有夫妻相吗？”他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失口了，不该提起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啊，都已经分了，我对过去的事不大怎么敏感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不是？”她拿出了手机臭美地自拍。
“我给你拍吧，那年你还不够成熟，现在漂亮多了。奥，又忘回答了，我是那次听你在门口说‘终于有个家了’，才在你第一天搬进来就以为你们是俩口子，至于夫妻相嘛？我一直都认为是老牛吃嫩草，我想你要骂我了。”我一边在手机里屏幕里看着她丰腴性感的身材，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她，其实我虽看着她，却想着我那“刺蓬头”。
“骂什么？好多人都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我是花儿不是草，他倒是老牛，哈哈！对了，你是老回回吧？那时候老是天还没有亮就做饭，感觉你就像是个怪物。”她从我手中要过了手机，一边看着我的作品，一边笑着说再往前走走。
“哈哈！我也感觉自己像老牛，只可惜我的草不愿意一辈子跟着我，然后我就选择吃面条了。对了，那时候我们正是斋月份，封斋吵到你了？”我有些歉意的说。
“那倒没有，你早上起来好像不怎么说话，也听不到你摆弄灶具的声音，总感觉你像似在做贼。是我那会儿没有瞌睡而已。”她侧头看着我。
“是啊，我怕吵到别人，四队的男女有好多都是晚出早归的，那会儿他们刚睡下，我不想他们骂我。也是，倒是你影响我，而不是我影响你，这点我需道歉的。”我有些不舒服的说道。
“怎么说？”她调皮地问
“还说，老是在我封斋的时候你们就开始翻云覆雨的，尤其是你每次叫的时候还那么大声，比我的锅铲声音还大不是？有时候我真想告诉你们能不能调一下生理钟，让我安心的做完饭，封完斋，再补会儿觉。我的睡眠质量很差劲儿的。”我有些不爽的说道。
“对不起啊，我老是在那个时候睡不着，无聊的发狂，好像除了拿那事解闷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打发那段时间了，我那时好像还真没有想过院子里还有其他住户，也许隔音设备太差了，要是乡村就不会了，可这里在所难免不是？”她羞赭地低着头看手机。
“也是啊，那是你们的自由，可我真是快疯了，我封完斋，你们还玩‘游戏’的时候，我就去西关清真寺礼拜躲避一会，就算是白天还得摆摊生活，可有时礼完拜回去后我想睡会儿时，你的厨师却正使劲儿的打鼾，而对面的阿姨送孩子上学回来后就学你了，那叫声就像快要出人命似地，真让人心疯，我不知道其他住户是怎么睡的着觉的，当然，那些清早才来的男女是除外的。这也是我再也不去四队住的缘由了。”我也感觉有些难堪，怎么就扯到这里来了，为了转移话题我就说让她去那边的铜像雕塑边，我给她拍张照。这样的女子在照片里当然是很美的了。
“那你现在成家了没有？你很漂亮，照片不错，只是 霞让你的脸有些红，要不再来一张。”我说。
“没有，现在不想了，有没有都不就是那么回事不是，你想不想有个家？”她站在那个硕大的古铜色的雕塑边做一个POSE等着我拍照，我点了屏幕，把眼前女子的美全部收进手机屏幕。
“老实说，有时会很想有个家，尤其是在别人逗孩子的时候，我就想着自己能有个孩子；有时候也会在一个人做好饭时，或是吃完了饭不想洗锅的时候；当然，在像你们那么吵得让人发狂的时候也会有的，但大多时候我是没有想过的，我大多喜欢一个人呆着，怎么都好，只要安静。”我认真地看着她说，并把我的手机递给她，让给我拍一张，北塔湖的确是个臭美的好地方。
“那就是大多时候不想有个家喽？”她满是狐疑地看着我。
“也许就是吧，但说实话我对家的概念很迷茫，我不是指现在已经有的家庭，而是你所说的‘终于有个家了’，我有些表达不清楚，可我想你能听懂我的意思。那你呢，现在想有个家吗？”我反问道。
“我想我也搞不清楚什么是家了，当初我和那个厨师在一起时，我想那就是家，晚上有个男人可以抱着，想吃东西时有个男人可以给我买回来放在眼前，在闺蜜的面前能有个胳膊可以搂着炫耀；玩小情绪时有个男人哄着宠着，再就是寂寞难耐时能有个男人满足我的所有，仅此而已！但自我们分手以后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家了，感觉有时候应该有个家，有时候又觉得一个人很好，就像你说的一个人呆着。”她一边看着在手机里臭美的我，一边说着。
“拍好了吗，效率够低的你，看看照片里的小腹收进去没有，刚才听你说话记不清了。”我从她手里要过手机。“那意思是你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是‘家’了？”
“是啊，家的概念很模糊了，你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给我，让我看拍照效果，小腹果真忘收了，我本想存着算了，可一看照虚了。
“照你这么说我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的家了，而仅仅是一直拥有一个家庭，而家的概念也像你给我拍的这张照片一样模糊，拿过去给我重新找一张！”我笑着说。
我们在那湖边的小径间漫无目的的走着，晚霞早已褪去，臭美早已是不可能的了，远处的贺兰山也若深山的林木伏在千里之外，站在白玉一般的拱桥上，看着被白炽灯照的通亮的塔身，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四下里低噪的燕鸣蛙叫声，塔的四周被各色看不清的树木静静地围着，若有若无的清风从背面轻轻地飘过我们，偶尔可见他的发丝从后身飘到眼前，但她似乎也并未察觉，一连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也没有说话了，的确也是无话可说，只是看着眼前像家一样若隐若现的景致默默不语……
大约十点，我送她到北塔公园的东门。她无心回家，想多和我说说话，可我并无心思，她要我的电话号码，说要不晚上聊会。我给了她，只不过是我早已不用了的号码了，倒不是我不厚道，只是我不想让曾同在一个院子里住了一个多月，都不曾搭讪一言的女人闯入我的世界，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我也不想再和任何的女人有所瓜葛，与她散步，完全是出于弥补自己一句不当的言语对她造成伤害的歉疚，即便她美的让人无法挑剔，即便她的呻 吟让我曾不止一次的辗转反侧。
我招手叫了的士，让她坐了上去。她把头伸出车窗冲我甜美地笑着，说回家了电话联系，我点头应是。车走了，我又返回了公园，
“终于有个家了”，可我的那间小屋算家吗？平日里打电话时都说是在房子里，或是干脆说在宿舍里。偶尔说在家里，总会有人问我“你回固原了吗”？
风有些大了，感觉有些凉了，还是不愿回到那个闷热的小屋。一个人独坐在湖边的大石块上，看着被微风从远处送来的一波波水纹，在每个人的心里，什么才算有个家？内心一片空白……
原州寒墨
二○一三年七月十一日星期四（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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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11 23: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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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发表于 2013-7-12 05:5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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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13 15: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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