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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那些岁月那些人》李氏三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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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3-2-3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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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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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6 05:39:0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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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14-11-26 05:47 编辑

    那些岁月那些人之五
                                                
                                                                许氏三姐妹

      2006年的一个秋日,太阳热辣辣的,我接到了一个很陌生的电话。但是,当我听完了电话的内容后,我潸然泪下。我怕同事们看出我的失态,跑到了洗手间,我对着洗手盆,扭开了水龙头,眼泪悄然滑落。

      电话是我在小巷的时候,儿时的玩伴打来的,他告诉我这样一个消息:敏姐姐因为心脏病去世了,三天后火化。

      三天后的那个清晨,我早早来到了殡仪馆,买了一个大大的花圈,我谢绝的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替我写挽联,我用那支不知道写过多少挽联,笔锋已经秃掉的毛笔,饱蘸了浓墨,写下了这样一副挽联:

      绮阁当风空有影斯人独去
      晚萱经雨不留芳悲挽敏姐

      敏姐姐走了,走的那一年享年四十九岁,她长我一岁,这一岁好长。

      看着躺在鲜花丛中的敏姐,面容依旧那么清秀,神色十分安详,仿佛在做一个梦,在甜蜜的酣睡,但是,她再也醒不过来了。敏姐的儿子看到我,喊了一声“舅舅”失声痛哭。这孩子比我儿子大两岁,我拉着他的手,无语凝噎。

      送走敏姐后,一连数天我的心情都相当沉郁。其实,在那时候我就想写出有关“李氏三姐妹”的这段往事,我没想到能把这个念头一直拖到了三年后的今天才付诸实施。

      或许是这个《那些往事那些人》调动了我对那段往事的全部记忆,让我逐渐的去还原他们。

      在麻子兴隆家的楼上,住着一户人家,那是两个耄耋的老人。老夫妇是这条小巷最受尊重的人,不论什么时候,老人家的身影只要出现在小巷,必然有问候和笑脸在迎接着他们。这对老夫妇,老头姓于,我们习惯称他为“于大爷爷”。两位老人所以在小巷里有那么好的声望,全部在于他们的为人。他们古道热肠,不知道帮助了小巷多少人家。

      我的大哥一九五六年患上了严重的肾病,生命垂危,为了给他治病,我家中几乎是一贫如洗,债台高筑。我的父母几乎绝望了。但是,于大爷爷老夫妇,在我们家最危难的时候,不止一次伸出援手。而于大爷爷讨来的一剂偏方,不仅治愈了大哥的病,数年后,大哥还参军入伍。用我父母的话说,这老两口对我们家有“救命之恩”。而两位老人家的义举绝不仅仅在我们家,在这条小巷,几乎没有没受到他们恩惠和照顾的。

      距今已经近四十年了,我依然清晰的记得两位老人的模样。于大爷爷身材不高,但是生的慈眉善目,特别是那双花白的寿眉,老人家说话的声音底气十足,十分洪亮,是一个标准的山东人,据说是莱阳的。于婆婆也是一个一看就是那种极其慈善的老人,一双和我母亲一样的小脚,说话也是粗声大气的。常年穿着一种蓝色的土布对襟褂子,唯一记忆深刻的是,在褂子的前襟上时不时用别针别着一条白色的手帕。于大爷爷一直是我们这个小巷最高的“地方行政长官,”据说老人家这个职务一直到他辞世的前一天。他是这个小巷公认的“当家人”。麻子兴隆每次耍酒疯,唯一怕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就是于大爷爷。兴隆酒疯耍的再厉害,只要于大爷爷出现,他立马偃旗息鼓,悄然收兵。没有人能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但是,清醒地时候,兴隆说过这样的话“于大爷做事那是一口吐沫一个丁,不服不行。”

      我的父母管“于大爷爷”老两口叫“叔叔,婶子”因为我们两家的楼几乎是近挨着。,所以,在很多年里,这一对老人都是我们的家的一种寄托,这种寄托甚至有一种精神上的含义。我甚至能清晰地记得,在文革前,每年的大年初一,我父母都会让我去给这一对老人拜年,而我每一次去拜年,一定是推开门,跪在地上给两位老人请安,每当这时候,于大爷爷就会笑咪咪的扶起我,然后塞给我一个小小的红包。这种习俗一直延续到文革开始,到处砸烂封资修的时候,再去给于大爷爷拜年,老人家坚持不让我跪,但是,红包照给,当时我觉得很“划算”。

      于大爷爷有一双儿女,但是,他的儿子已经牺牲在解放战争的战场上,而且尸骨难觅,唯一能见到的就是在于大爷爷家的墙上,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挎着枪很精神的小伙子,老夫妇据说十分疼爱这个儿子,但是,儿子当兵老人没有阻拦。很多年以后,老人们收到了一纸“烈士证书”,他们唯一的儿子,牺牲在淮海战役的战场上。于婆婆思念儿子,哭坏了一只眼睛,剩下的一只眼睛也不停的流泪,这就是她胸前一定要别着一条手帕的原因。老人们的女儿我们管她叫:大姑。

      在大姑身上,延续了她父母的全部优点,宽容,慈祥,和善,明理。大姑是一个极其不幸的女人。她婚后生有三个孩子,三个女儿。她和她的夫君都在铁路局工作,大姑是一个会计,而她的先生则是一个据说前景远大的干部。我全部的记忆中,就没有丝毫的这个男人的影像。据说是一个长相极其风流倜傥的人。而他做事情,也果然风流倜傥。背着大姑,不顾家中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在外面勾搭了别的女人,后来干脆有家不归,撇下大姑母女四人。而另一方也不依不饶逼迫他离婚。结局是大姑毅然与这个男人离了婚。在那个年代,人们的私生活出了问题,是一件很让脸上无光的事情。这个据说前程似锦的人,因为这一次婚变,而被迫离开这座城市,据说去了沈阳。但是,三个孩子,大姑一个也没让他带走。于大爷爷告诉自己的女儿:原谅这个男人,不要把孩子的姓改了。所以,这三个女孩子,一直延续着她们的父姓。

      (处于对当事人的尊重,我文中所有的人物名字均为化名)

      离了婚的大姑,带着三个孩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这三个女孩走入了我们的小巷,成为小巷的一员。姐妹三人的年龄相差不大,老大的玉儿姐姐算起来今年应当是55岁了。敏姐姐是老二,身下还有一个妹妹与我同岁。三个女孩,成为小巷最活跃的元素。她们的歌声,笑声,常常让小巷显得生机盎然。

      玉儿姐姐是一个十分具有文艺细胞的人,长得又漂亮。高挑的身材,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文革开始不久,她高中还没毕业,就被挑选到沈阳文工团,做了专业的演员,她选择了京剧,据说是饰演了《红灯记》中的李铁梅。所以,应当说,玉儿姐姐很早就离开了家,去了沈阳,并最终在那里成婚落户,这都是后话。

      在我的记忆深处,对敏姐姐的印象深刻,她十分清秀,高挑的身材。那时候的孩子们的生活或许根本很今天的孩子们有着什么可比性,小巷里的那孩子们最热衷的无非是弹玻璃球,打瓶盖,拍纸牌,或者拉帮结伙的呼啸着玩什么“抓特务”的游戏。所以很多年后的一天,当我和我的儿子说起我的少年时代,我们的游戏地时候,正在玩电脑游戏的儿子,一脸惊异,半晌憋出了一句话:“你们小时候,太可怜了。”事实上,我无论如何不能同意儿子的这句话,至少在我看来,我们的童年有一种绚烂的色 ,那是一种没有封闭的无拘无束。而女孩子们的游戏就更简单,她们要么就用滑石在小巷的地面上画出方格跳方,要么就跳皮筋,要么就扎堆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记得父母曾经这样说过敏姐姐,“这孩子真是一个美人坯子”。那会儿敏姐姐是学校的大队干部,带着三道杠,据说学习十分优异。在我的记忆里我曾经一度很困惑,为什么敏姐姐总是那么沉静,她很少参与我们的活动。后来我得知,她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所以,在大多数时间,她会一个人捧着一本书,静静地坐在小巷边的石头过道上,一双大辫子,几乎搭到了地面。因为我们两家的特殊关系,她对我特别好,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会时不时地把糖果或者是别的什么小吃悄悄的塞给我。

      那是一段无比美好而快乐的日子。我们无拘束的笑声在小巷回荡,我们无拘束的身影在小巷奔跑,尽管它看起来那么短暂。

      事实上我们都是被命运所改变,被命运所左右。但是,我们自己没有能力去把握命运,因为那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很多年后的一天,我在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一个《音乐欣赏》节目,那个节目介绍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当那支曲子哄然响起的时候,解说员配音解说:“听,命运在敲门。”是啊,命运叩响了我们每一个人的门扇,但是,我们却没有能力按排着自己的命运走向。失聪的贝多芬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了一篇无比激越的乐章。我们象一块块破布被时代,被政治家们毫不经心的舞动着,随时随地遗弃,所有生命的尊严,所有人格的尊严在那个时代都是最贬值的。就在我写下这个系列文字的时候,我无比惊讶的发现,在我的博客里有人留言,依然在谴责我是应当被专政的对象,是应当被打倒的封资修的余孽。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公历,它清晰的告诉我,这是2008年的7月。我看着这些“愤怒”的留言,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1987年我去郑州参加行业共青团会议。在会议的最后一天,我接到了妻子告诉我刚出生的儿子肺炎住院治疗的消息。于是我谢绝了主办方的挽留,归心似箭,日夜兼程的踏上归途。因为人太多,我在郑州上车的时候,居然没有了座位。情急之下,我跑到餐车蹭了一段路程,后来被人家清理出去。就这样,我几乎是站着从郑州到北京。而从北京到大连依然还是没有座位,我实在是着急,好在没有什么东西,挤上了火车。而就在我略带沮丧的时候,我意外的看到了敏姐姐的妹妹,我们都叫她“英儿妹妹”她小我一岁。我更加惊喜的是,她的胳膊上佩戴的是列车长的臂章。她拉着我一路送到卧铺,告诉她的手下:这是我哥,给他安排好。

      这是我1969年离开小巷后,第一次看见她。尽管我们都长大,但是我们都轻易的认出对方。她一个列车长,一路是很辛苦的。直到车子快到大连了,她才出现。我们聊着许多往事,她把联系方式留给了我。从她那里我听到了我敬爱的于大爷爷,已经在数年前去世。据说老人走的十分安详。她告诉了我老人的埋葬地,那里距当时我母亲下葬的地方不太远。

      应当是在1996年前后,我曾经去看望过敏姐姐,那时候她很好,儿子长得高高大大,十分英俊,脸上透着妈妈漂亮的基因。我那天在敏姐姐家中和姐夫一起喝了酒,我们说了很多童年的往事。

      1988年的清明,我去给祖母和母亲扫墓,我特地买了双份的祭品,在拜祭了我的祖母和我的母亲后,我按照英子妹妹指点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于大爷爷的坟。一方青冢,杂草横生。一块水泥板的墓碑,上面简单的红油漆标记着老人的生卒。我拂开杂草,为老人点燃了一炷香。我要替我已经过世的母亲,在重病中的父亲,谢谢这个对我们家恩重如山的人,也替我过世的大哥谢谢这个老人,给了他后续的生命。香烟袅袅,我痴呆的坐在坟前,恍惚中,依稀看到于大爷爷那张慈祥的笑脸,那两道宽白的寿眉。就在那一年,我去看望了尚健在的于婆婆,老人家摩挲着我的脸,喃喃自语说:“我看不见了,但是你长大了孩子。”一句话让我泣不成声。三年后,于婆婆辞世。当时我在出差,没赶上为这个老人送最后一程。再后来,七十多岁的大姑我见过几次,终因生活劳顿,渐渐失去了联系。

      2007年的清明,我又一次来到了于大爷爷的坟前,发现显然是已经很久没有人祭扫了,墓碑上的红色油漆已经脱色几成粉白。一切迹象表明,于婆婆没有和于大爷爷葬在一起,我试图找到大姑,但是,因为她们那里整体搬迁改造,我查不到她们去了那里。算起来,大姑也该有八十多岁了,一个耄耋老人,又承受了老年丧子之痛,这是多大的打击啊。

      我不知道敏姐姐最后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姐夫只是告诉我,病发很突然。而在送别敏姐姐的告别厅,我也没看到大姑的身影,老人家经受不起啊。

      我在写这个系列的时候,想到最多的是,一个人的经历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那些经历之间,注定会有一条道路,就像我儿时记忆中的小巷,唯一不同的是,这条道路是由心中的块垒敷设而成,由泪水和思念浇灌而成,而这条道路上空,注定漂浮着叹息的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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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4-4-13 07:05
  • 签到天数: 1878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沙发
    发表于 2014-11-26 08:50:58 | 只看该作者
    品读佳作。欣赏!问好!: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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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14 小时前
  • 签到天数: 3486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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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4-11-27 23:03:48 | 只看该作者
    再来品读,关注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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