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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蚂蚁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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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国史闲谈·先秦篇(连载,6月24日更新至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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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0-7-30 23:18
  • 签到天数: 160 天

    [LV.7]常住居民III

    121#
     楼主| 发表于 2020-1-10 00:23:18 | 只看该作者
    四九、晋文公称霸

    晋文公取得城濮之战的胜利后,用楚军留下来的粮食犒军三日才下令班师,可是当他走到衡雍(今河南新乡原阳县西)的时候,又下令大军停下来,并且开始在附近的践土(今河南新乡原阳县西南)修建王宫。王宫当然是建给天子住的,这说明最晚到这个时候,晋文公已经知道周襄王要亲自来慰问他了。

    周襄王二十年(晋文公五年,鲁釐公二十八年,前632年)五月丁未,晋文公在践土向周天子献俘,共有披甲的四马战车一百辆,步卒一千人,周襄王则以当年周平王对待晋文侯的礼节接受了献俘。想来,晋文公之所以跟晋文侯一样也谥(shì)为“文”,很可能跟这件事有莫大的关系。

    当初晋文公平定王子带之乱,纳襄王于王城,那功劳虽然不及晋文侯拥立周平王,护送他东迁成周,但毕竟性质是差不多的,周襄王那时都不曾以周平王对待晋文侯的礼节对待他,现在却仅仅因为他打了一场胜仗就给了他这样的待遇,可见这规格高得离谱了。

    两天后,周襄王设宴款待晋文公,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他为侯伯,也就是诸侯之长,并赐给他天子之车大辂(lù)和军车戎辂以及相应的服饰仪仗,另外还赐给他红弓一把,红箭一百支,黑弓十把,黑箭一千支,香酒一壶,虎贲三百人,算是正式承认了他的霸主地位。

    想当年在葵丘之会上,周襄王派周公忌父赐给齐桓公胙(zuò)肉、大辂和红弓红箭并特旨免拜,齐桓公除了坚持下拜受赐之外,对所赐之物并不推辞。晋文公对这些东西的欲望不会比齐桓公弱,但他却假模假样的推辞了三次才接受。可见这一前一后两位霸主,在性格和风格上都有很大的不同。

    半个月后,由王子虎主持,周、晋、鲁、齐、宋、莒(jǔ)、蔡、郑、陈、卫等十国达成盟约。盟约规定:“各国都要辅助王室,不要互相伤害。谁要是违背盟约,神灵就会惩罚他,使他的军队溃败,国祚(zuò)不保。直到子孙后代,不分年长年幼,这份誓言都有效。”这就是“践土之盟”,是晋文公确立霸主地位的一个标志性事件。

    我们不知道周襄王为什么要亲自前往践土。按理说,晋文公打败楚国之后,应该是他前往王都献捷,而不是天子赶到军前去慰问。这是一个反常的举动,所以有人猜测是晋文公把周襄王召来的。

    有没有这个可能呢?有。史载,晋文公是周襄王二十年(晋文公五年,鲁釐公二十八年,前632年)五月甲午到达衡雍并开始在践土修建王宫的,到当月丁未向周襄王献俘,前后满打满算不过十四天时间,要说这个王宫不是早就开工建设了,恐怕万难完成。

    当然,这个王宫也可能不是土木之宫,而是所谓的“帷宫”,也就是以帷幕布置成的行宫,但那些参加践土大会的诸侯是什么时候接到开会通知的呢?以那个年代的通讯和交通,如果不是早有计划提前就通知到了,他们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都到齐了呢?所以,说是晋文公把周襄王招到了践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惜这种说法于史无征,猜测终归只能是猜测。

    周襄王为什么出席践土之盟只能猜测,但他之所以出席接下来的温(今河南焦作温县西南)之会,就完全不用猜测了,因为史书中明明白白的记载着,这一次的确是晋文公把他召去的。

    温之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解决卫国的一场凶杀案。当初订立践土之盟的时候,出逃的卫成公想要趁机让晋国兑现允许卫国复国的承诺,可是他又怕晋文公跟他秋后算账,所以不敢亲自去参加,只好做了一个折中,让大夫元咺(xuǎn)侍奉他的弟弟叔武前去受盟。结果这引发了一场悲剧。

    叔武代表卫国签署了践土之盟,随即就有小人进谗言,说他因此被晋文公立为了卫国的新君。卫成公很生气但又没什么办法,只能杀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元咺的儿子来解气。但其实人家叔武并没想抢夺卫成公的君位,因为很快,践土之盟后不出一个月,当年六月晋文公就同意让卫成公回国复位了,叔武也同意卫成公的代表宁武子与卫国人盟誓,从而打动了卫国人允许卫成公回国。他要是真想自己当卫君,这两件事肯定都不会发生。

    《左传•釐公二十八年》说:卫成公回到卫都的时候,叔武正要洗头,听说哥哥回来了,高兴地头也不洗了,握着头发跑出来迎接他,没想到却被卫成公的前驱公子颛(zhuān)犬射杀了。卫成公这时候就算再笨也能明白自己的弟弟无意夺位了,见他竟然得了这么个下场,忍不住“枕之股而哭之”,也就是把他的尸体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哭他,抱尸痛哭的意思。

    《左传》是把杀害叔武的责任安在了颛犬头上,而《公羊传》却认为是卫成公的责任。《公羊传•釐公二十八年》说:“卫侯得反(返),曰:‘叔武篡我。’元咺争之曰:‘叔武无罪。’终杀叔武,元咺走而出。”

    有意思的是“元咺走而出”,他这是跑到晋国去告卫成公的状了。从《公羊传》的说法来看,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元咺的形象也完全是正面的,但从《左传》的说法来看就不一样了。按照《左传》的说法,卫成公在叔武之死上没什么错,并且也派人杀了颛犬给叔武偿命,所以元咺出走告状的理由显得不是那么充分,难免让人怀疑他其实是借题发挥,打算借着叔武之死给自己的儿子报仇,形象也就变得不那么正面了。

    反正不管叔武之死的真相是什么吧,晋文公还真把这件事当回事。当年冬天他便召集鲁、齐、宋、蔡、郑、陈、莒、邾(zhū)、秦等诸侯到温开会,为了增加权威性,还把周襄王给召来了。这种“以臣召君”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春秋》觉得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好记作“天王狩于河阳”。可见,在晋文公的眼里周襄王只是他手里的一个工具,周天子的威严算是彻底扫地了。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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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9-24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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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122#
    发表于 2020-1-10 21:46:16 | 只看该作者
    欣赏了老师的精彩续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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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0-7-30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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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23#
     楼主| 发表于 2020-1-17 11:42:05 | 只看该作者
    五〇、“谲(jué)而不正”晋文公

    在温(今河南焦作温县西南)之会上,首先处理的就是卫国的事。卫成公让大夫鍼(zhēn)庄子充当自己的代表,让另两个大夫宁武子和士荣担任助手和辩护,跟元咺(xuǎn)争讼,结果也不知道具体过程是怎样的,卫成公败诉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公羊传》的说法就更符合事实,因为以晋文公这时候的势力,他想要说谁有罪那就是谁有罪,卫成公屡次惹他不爽,遭到不公正对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败诉直接导致了士荣被杀,鍼庄子被砍脚,只有宁武子因为被看做是忠臣而幸免于难。我们不知道这是卫成公做的还是晋文公做的,因为《左传•釐公二十八年》中关于这件事的记载没有主语,但不管是谁做的吧,败了诉的卫文公终归要受到制裁——晋文公把他抓起来,关到了周天子的监狱里,只允许宁武子负责照顾他的衣食。元咺则返回卫国,改立公子瑕为卫君。

    卫国的事处理完之后,曹国一个名叫侯孺的“竖”,也就是“内廷之小臣”,见没人提曹国复国的事,便收买了晋国的筮(shì)史,让他跟晋文公说说这件事。这时候晋文公正好生病,需要筮史禳(ráng)除,可见侯孺之所以收买筮史是经过考虑的,而这个筮史胆子也挺大,竟然敢对晋文公说让曹国复国他的病就会好。

    让曹国复国晋文公的病就会好,这当然是胡说八道,但这个筮史接着说的话却很有些水平,他说:“曹国和晋国都是姬姓,当年齐桓公迁邢存卫、会盟诸侯是为了封异姓,可现在您会盟诸侯却是为了灭同姓。会盟诸侯而灭兄弟之国,叫做非礼;承诺了让曹国复国却不兑现,叫做非信;曹国和卫国有同样的罪行却得到不同的后果,叫做非刑。有这三个‘非’,您说该怎么办呢?”不知道晋文公是相信了他的胡说八道,还是被他上面的这段话说服,同意了释放曹共公,让曹国也复了国。

    曹国和卫国的事看上去已经尘埃落定了,但其实晋文公并没放下。两年后的周襄王二十二年(晋文公七年,鲁釐公三十年,前630年),也不知道仍然关在“天牢”里的卫成公碍他什么事了,他派了一个叫衍的医生去下毒,想要害死卫成公,幸亏负责卫成公衣食的宁武子很警觉,收买了衍,让他减少了毒药的分量,卫成公才躲过一劫。

    杀卫成公没杀成,第二年(周襄王二十三年,晋文公八年,鲁釐公三十一年,前629年)晋文公又打上了曹国的主意,逼迫曹共公割让济水以西的土地给他用来赏赐诸侯。曹共公这回可没犯什么错,但是又不敢得罪他,只好听命。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晋文公这个霸主真够“霸”的。

    不难想象,跟卫国和曹国一样不曾礼遇流亡中的晋文公、后来又背晋助楚的郑国,也逃不过晋文公的报复,就算郑国在晋楚城濮之战以后也归附了晋国也没有什么用。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谋杀卫成公的前一年,周襄王二十一年(晋文公六年,鲁釐公二十九年,前631年),晋国就曾召集诸侯在翟(dí)泉(今河南洛阳孟津县东南)会盟,商量讨伐郑国的事,但不知为什么没采取具体行动。到了第二年,也就是谋杀卫成公的那一年,晋国才终于出手,联合秦国包围了郑国,要求郑文公把大夫叔詹交出来。

    当年叔詹曾建议郑文公礼遇流亡的晋文公,被拒绝后又建议杀掉他以绝后患,所以这时候晋文公才把矛头指向了叔詹。但这其实不过是个幌子。我们已经能看出来,就算叔詹死了,以晋文公的为人,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史记•郑世家》正是持有这种看法,它说:叔詹为了保全国家,毅然杀身取义,可是当郑国人把叔詹的尸体送给晋文公的时候,晋文公却不肯退兵,改口说:“我一定要见到你们的国君,当面羞辱他一顿才行。”叔詹算是白死了。

    《国语•晋语》有不同的说法,它说:叔詹并没自杀,而是只身前往晋营面见晋文公,做了一番表明自己明智忠君的演讲,然后走到烹他的鼎跟前,抓着鼎耳对周围的人大喊:“从今以后,人们该知道忠君的人都是我这个下场了吧!”这简直就是在鼓动晋国的大夫们以后不要忠君。晋文公哪还敢杀他?只好“厚为之礼而归之”。

    我们不知道《史记》和《国语》哪一个说得对,我们只知道不管叔詹死没死,秦晋两国都没有退军。这时有人建议让烛之武去说服秦穆公。烛之武“夜缒(zhuì)而出”,见到秦穆公,说:“秦国和晋国围攻郑国,郑国知道马上就要灭亡了。如果灭掉郑国对秦国有好处,我不敢来说这些话,可是隔着好几个国家去治理远方的领土,您也知道这有多难,干嘛要灭掉郑国而给邻近的晋国带来好处呢?晋国的国力雄厚了,秦国的国力就会相对削弱。如果放弃灭郑的打算,让郑国成为秦国在东方道路上的‘东道主’,那么秦国使者路过的时候,郑国就可以随时供给他们所缺乏的东西,对秦国来说也没有什么害处。而且之前在晋惠公的时候,您曾经对他有恩,他也答应把焦、瑕二邑割让给秦国,可是他早上渡河归晋,晚上就筑城拒秦,这您是知道的。晋国哪有满足的时候呢?它如果在东面得到了郑国的领土,一定又会想扩张西面的领土。如果不侵损秦国,晋国从哪里取得它所企望的西方土地呢?所以说灭郑是一件使秦国受损而使晋国受益的事情,请您好好考虑考虑。”

    烛之武这番话完全是站在秦国的立场替秦国考虑的,不由得秦穆公不赞许,于是他“与郑人盟”,并派杞(qǐ)子、逄(páng)孙和杨孙协助郑国防守,然后不管晋国撤不撤军,自己先率军回国了。

    秦军这一撤围戍郑,弄得晋军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处境变得有些尴尬了。幸亏郑国终归还是害怕晋国,抓住秦国退兵的机会派人来跟晋文公求和,晋文公才找到台阶下。他跟郑国约定,把之前流亡到晋国的郑国公子兰立为郑国世子,总算是体面的撤了军。

    第二年(周襄王二十三年,晋文公八年,鲁釐公三十一年,前629年),也就是抢了曹国土地赏赐给诸侯的那一年,以抵御狄人入侵为由,晋文公增设新上军和新下军,加上原来的三军六卿合计五军十卿,从此晋国成为春秋诸国中军队规模最大的国家。这要感谢晋惠公时候吕省“作州兵”,取消了“野人”不能当兵的限制,才使他能够获得这么充足的兵源。

    又过了一年,周襄王二十四年(晋文公九年,鲁釐公三十二年,前628年)春,楚国派斗章到晋国讲和,晋楚之间第一次建立起外交关系,暂时结束了敌对状态。然后,到了这一年的冬天,春秋时代的第二位霸主晋文公与世长辞,结束了短短九年的国君生涯。

    晋文公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处在颠沛流离的流亡之中,但是身边却能聚集像狐偃、赵衰(cuī)、先轸(zhěn)、魏武子、胥臣等等这样一大批贤能之士,说明他很有一些过人之处。他即位之后,在短时间内就迅速扭转了晋惠公时期所造成的颓势,纳襄王于王城,败强楚于城濮,为践土之盟,召天子,服诸侯,算得上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但这个人做事有些不择手段,心胸也不够开阔,跟春秋首霸齐桓公比起来,显得有些假仁假义、阴森狡诈。《论语•宪问》批评他“谲而不正”,也就是诡诈而不正派的意思,应该不算冤枉他。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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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9-24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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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124#
    发表于 2020-1-21 19:37:26 | 只看该作者
    欣赏学习蚂蚁老师的精彩故事,遥祝您新春快乐,也期待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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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0-7-30 23:18
  • 签到天数: 160 天

    [LV.7]常住居民III

    125#
     楼主| 发表于 2020-1-30 15:54:46 | 只看该作者
    五一、秦晋失和

    自从周惠王十九年(秦穆公二年,鲁釐公二年,前658年)秦穆公娶了晋献公的女儿穆姬,喜结“秦晋之好”以后,秦国就和晋国建立起了稳定的外交关系。晋献公死后,秦穆公积极干预晋国内政,先后立了晋惠公和晋文公两位晋君,因此对晋国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尤其在晋文公即位之后,秦国数次派兵协助晋国作战,两国友好邦交达到了空前紧密的程度。

    裂隙发生在周襄王二十二年(秦穆公三十年,鲁釐公三十年,前630年)秦晋围郑、烛之武退秦师之后。由于秦穆公没打招呼就撤了军,还派杞(qǐ)子、逄(páng)孙和杨孙协助郑国防守,引起了晋国的不满。当时狐偃还一度要求攻击撤退的秦军,只是由于晋文公觉得好基友组团打别人没打成,反倒自己打起来了,实在是“不仁”、“不知(智)”、“不武”,两国才没撕破脸。

    两年后的周襄王二十四年(秦穆公三十二年,鲁釐公三十二年,前628年),四月死了郑文公,十二月死了晋文公。恰在这个时候,协防郑国的杞子派人跟秦穆公说:“郑国让我掌管他们北门的钥匙,如果派兵偷袭,可以轻易得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晋郑两国国君新丧,让秦穆公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的头脑开始发热了。

    秦穆公完全忘了当初为什么要从郑国撤军,打算派兵偷袭郑国了。蹇(jiǎn)叔和百里奚认为跨越数国千里用兵根本无法保密,劳师袭远只会招致失败,可是秦穆公却听不进去,骂道:“你们知道个屁!你们要是只活到一般人的寿命(中寿),墓地上的树就都已经有合抱那么粗了!”他坚持派兵袭郑,并且任命了百里奚的儿子孟明视为主帅,蹇叔的儿子西乞术和白乙丙为副帅。

    蹇叔和百里奚都是秦国重臣,《史记•秦世家》称之为“二老”。其中百里奚号“五羖(gǔ)大夫”,也就是五张黑公羊皮大夫的意思。他本是虞国的大夫,非常有才能,但是不能为虞君所用。虞国灭亡被俘以后,晋献公也没发现他的才能,把他当成女儿的陪嫁奴隶嫁到了秦国。秦穆公听说了他的才能,打算起用他,可是他已经逃跑,落到了楚国人的手里。秦穆公只好以缉拿逃奴为由,用五张黑公羊皮把他赎了回来,所以他才得了这么个丑称号。

    百里奚回到秦国后,跟秦穆公长谈了三天,令秦穆公彻底折服,想要“授之国政”,可百里奚却大力称赞蹇叔的政治眼光和才干,推荐蹇叔来代替自己。正是从蹇叔出仕秦国以后,在他跟百里奚通力合作、共掌秦国大政的情况下,秦国才很快富强起来,开始有力量参与中原事务。对这两位赖以兴邦的重臣,秦穆公却骂出那么恶毒的话来,看来他是太渴望在中原扬名立万,以至于已经失去了理智。

    秦穆公也确实是被晋国压抑的太久了。周襄王十六年(秦穆公二十四年,鲁釐公二十四年,前636年)王子带之乱的时候,他曾经派兵勤王,却因为无法通过晋国控制的桃林塞,所以只能屯兵在黄河岸边,眼睁睁的看着晋文公后发先至,抢了他“纳襄王于王城”的功劳。后来他又协助晋国败楚围郑,亲自出席温(今河南焦作温县西南)之会,派员参加翟(dí)泉(今河南洛阳孟津县东南)会盟,整个就像是晋文公的跟班一样。这对两立晋君,既是晋文公的姐夫又是晋文公的岳父的他来说,的确有些憋屈。现在晋文公已死,楚国新败,齐国衰落,他如果不生出称霸中原的野心来,那才是一件怪事呢。

    不过,虽然秦穆公头脑发热事出有因,可是蹇叔和百里奚的劝谏也没做到知无不言。大军出发的时候,蹇叔和百里奚都去送行,哭着对自己的儿子们说:“晋国人一定会在崤(xiáo)山设下埋伏,看来我们只能到那里去给你们收尸了。”可见,他俩已经预料到秦军这次出征的真正敌人并不是郑国,而是往日的盟友晋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把这些话说给秦穆公听。

    周襄王二十五年(秦穆公三十三年,鲁釐公三十三年,前627年)春,秦军终于踏上了偷袭郑国的征程。路过周王城北门的时候,按规矩应该束兵卷甲徒步经过以示恭敬,可是秦军士兵却只是把头盔摘下来,跳下战车意思一下,随即就又跳上战车疾驰而去。这说明秦国头脑发热的不光是秦穆公一个人,连普通士兵也觉得此去必胜,以后天下的霸主就是秦国了。暴发户心理让他们的行为举止变得轻佻无礼,连当时尚在幼年的王孙满都看出秦国骄兵必败来了,可怜秦国上下却只有蹇叔和百里奚保持了清醒的头脑,再无一人能赶上一个孩子的见识。

    秦军走到晋国的属国滑国的时候,碰上了一个叫弦高的郑国商人,他正要贩牛到成周去。也不知道弦高怎么就探听到了秦军此去是偷袭郑国,便决心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他一面谎称是郑国新君郑穆公派来犒军的,给秦军送上了四张牛皮和十二头牛,一面派人赶回郑国去通报敌情。孟明视等三人以为弦高真的是郑穆公派来的,觉得既然郑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动,那么偷袭郑国的战机便已失去,于是改变计划,自作主张灭了滑国,班师回朝了。

    我们不知道弦高犒师的动机是什么。从《左传•昭公十六年》子产所讲述的郑桓公往事来看,其中的“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恃此质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等内容,似乎表明郑国跟商人之间是有某种合作关系的。有人认为,这种关系源自商人最初专以封建领主为顾客。领主需要商人运贩货物,而商人买卖货物,尤其是在外国买卖货物,也需要领主的保护,两者的利益相一致,因此商人常协助领主防御外国的侵略。这是一种颇具启发性的见解,虽然未见得完全说得通,但很可能比那种简单的爱国主义高调更贴近实际情况,非常值得重视和研究。

    本来秦军穿越晋国的领土没打招呼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又灭了晋国的属国滑国,极大的侵犯了晋国的利益。晋国新君晋襄公听说之后大为震怒,说:“秦国这是欺负我刚死了父亲啊,竟然趁我们国丧的时候伐灭滑国。”于是亲自率军在崤山设伏,一举全歼回国途中的秦军,“匹马只轮无反(返)者”,孟明视、西乞术和白乙丙也都做了俘虏。从此,秦晋失和。

    秦军的这次惨败完全验证了当初蹇叔和百里奚的判断。秦穆公这时候才感到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还是他那个嫁给了晋文公的女儿文嬴帮了他的忙。文嬴对晋襄公说:“孟明视这三个人是造成秦晋失和的罪魁祸首,我们秦国的国君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您不必自降身份去处理他们,不如让他们回国去接受处罚。”

    大概因为文嬴是自己老爸的女人?晋襄公答应了她的请求,把孟明视等三人给放了。先轸(zhěn)听说后非常生气,不顾君臣之礼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将士们在前方奋死拼杀抓来的俘虏,却因为妇人的一句话就给放了。这么随意地放弃战果就是养虎为患,看来晋国离灭亡不远了!”

    晋襄公这才悔过味来,赶忙派阳处父(fǔ)带人去追,可是孟明视等人已经上了船,走到黄河中间了。阳处父把驾车的马解下一匹来,假装是奉了晋襄公的命令要送给孟明视,想要把他们给骗回来。孟明视不肯上当,回道:“感谢贵国没拿我们的血来祭军鼓,让我们回到秦国去受死。如果这次回去能够活命,请容许我们三年后回来拜谢赐马之恩。”这等于是给晋国下了战书,武侠小说中“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类把报仇说成报恩的话,没准就是从这儿学去的。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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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9-24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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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126#
    发表于 2020-2-1 19:45:55 | 只看该作者
    历史故事里的文字生动有趣,通俗易懂,别具一格。拜读学习,遥祝老师新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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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7-30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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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27#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00:23:54 | 只看该作者
    五二、秦穆公霸西戎

    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人侥幸回到秦国,秦穆公身穿素服,亲自到郊外去迎接,哭道:“是我不听蹇叔和百里奚的话才让你们受辱,我有罪于你们啊。”秦穆公勇于承担错误,表现出一个政治家的过人之处,但孟明视等人擅自伐灭滑国,其实并不能算完全没罪,所以秦国的很多大臣都说孟明视该杀。秦穆公说服众人道:“这是我贪心惹的祸,跟孟明视无关。”于是恢复了孟明视等人的旧职,继续信用他们,并把以前俘虏的楚将斗克释放,请他居中斡旋,与楚国结成了抗晋同盟,积极准备报仇雪恨。

    两年后,数年头正好三年,周襄王二十七年(秦穆公三十五年,鲁文公二年,前625年)春,孟明视率军伐晋,果然“报恩”来了。秦晋两军战于彭衙(今陕西渭南白水县东北),“秦师败绩”。晋国人嘲笑秦军来“报恩”却打了败仗,称他们为“拜赐之师”,也真是够毒舌的。

    对晋国人的嘲讽,秦国人忍了,继而更加用心的整顿内政,发展生产,关心民众疾苦,积极训练军队。这引起了晋国有识之士的重视。赵衰(cuī)提醒大家说:“如果秦军再来,一定不能跟他们硬拼,因为秦国虽然吃了两次败仗,但却更加发愤图强。这是不可抵挡的力量。”正是因为有这种对形势的正确估计,晋国才在以后的秦晋较量中没吃大亏。

    正当两国一个憋着劲准备报仇,另一个瞪着眼时刻提防的时候,有一个人从西戎来到了秦国。这个人叫由余,祖上是晋国人,所以会说晋国话,大概也就是会说带晋国口音的“普通话”的意思,所以能跟周的诸侯们直接交流。

    戎王听说秦穆公把秦国治理得不错,也许是想跟着学学,也许是想探听虚实,因此把没有语言障碍的由余派到秦国考察来了。秦穆公倒也大方,允许由余参观秦国的宫室和国库。看过之后,由余说:“使鬼为之,则劳神矣。使人为之,亦苦民矣。”秦穆公本来是等着听赞美之词的,没想到由余会这么说,便问由余说:“中国以诗书、礼乐、法度来治理国家,却仍然是天下大乱。戎夷没有这些东西,想要达到大治,不是太难了吗?”

    对秦穆公的这个疑惑,古籍中有好几种不同的回答。《韩非子•十过》说由余是这样回答的:“尧治理天下的时候,吃喝都使用没加修饰的粗糙陶器,南至交趾,北至幽都,东西到日月升起落下的地方,没有不心悦诚服的。到了舜治理天下的时候,砍伐山里的木头削锯成器,修整外形,涂上黑漆,这才送到宫里作为食器。诸侯们认为太奢侈了,因此而不臣服的方国有十三个。禹治理天下的时候,所做的食器除了涂上黑漆,还在里面绘上红色的纹饰,用缦(màn)帛做垫子,草席有包边,杯勺有花纹,酒器有装饰。这就更加奢侈了,不臣服的方国有三十三个。夏朝灭亡,殷商治理天下,所做的大辂(lù)装饰着有九条飘带的旗子,食器雕琢,杯勺刻镂,白墙白阶,垫席饰花。这就更加奢侈了,不臣服的方国有五十三个。君主越来越注重文彩华丽,而愿意服从的诸侯却越来越少,所以说,节俭才是治理天下的根本。”

    这完全是腐儒厚古薄今的那一套说辞,不该出现在主张“今有美尧、舜、汤、武、禹之道于当今之世者,必为新圣笑矣”的《韩非子》里。而且,“交趾”在今天的越南北部,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七年才纳入秦朝版图,汉武帝时才单独设郡,由余知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尚且两说,所以不能不让人怀疑这是汉儒篡改的文字。

    《史记•秦本纪》提供了另一种说法,说:“自从黄帝制作礼乐法度以来,他自己率先垂范,也仅仅达到了小治的程度。从黄帝以后,人们一天比一天傲慢放纵,在上位者凭借法度之威督责于下,在下位者不堪其苦,又以仁义怨望于上,所以才发生那些由于上下怨恨而相互篡弑以至于灭族的事情。戎夷却不是这样。在上位者以淳德对下,在下位者以忠信事上。国家政治就像人的身体一样,什么都没做就达到了和谐融洽。这才是真正的圣人之治。”

    很明显,这是道家无为而治的那一套。秦穆公的时候老子还没出生,虽然不敢说绝对没有这种思想的萌芽,但绝不会达到那么圆融成熟的程度,所以这很可能是司马迁受汉初以黄老之学治国的影响,自己编出来的一段话。

    除了上述两种说法,贾谊在《新书•礼》中还提出了一种说法,说:“主人经常馈赠美食,左右就会亲近;君主经常赏赐财物,群臣便会依附;官府不大肆积藏,经常发放一些食物给百姓,百姓就会拥戴。在上位者只要稍微给一点好处,在下位者就会以身报答,其实也不是为了报答,只是想永远得到在上位者的恩惠。”

    贾谊继承的是荀子儒中“重礼”的衣钵,这段话是对荀子思想中“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的发挥,虽然看上去是在“言利”,实际的重点却在“爱民”,即希望通过“养民之道”使得“君无失其民”,从而达到“固国家、定社稷”的效果。荀子已经是战国后期的思想家了,贾谊的时代更是晚至西汉初年,所以由余应该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看上去只能是贾谊在借着由余的嘴阐述自己的思想。

    所以,由余当时到底是怎么回答秦穆公的,我们今天已经不知道了。比较起来,只有西汉韩婴的《韩诗外传》还算老实。他在《卷九》中说:“秦缪(穆)公问以得失之要,对曰:‘古有国者,未尝不以恭俭也;失国者、未尝不以骄奢也。’由余因论五帝三王之所以衰,及至布衣之所以亡”,只把这件事一笔带过完事,并没借题发挥。

    不管由余当时是怎么说的吧,反正秦穆公觉得他是个人才,担心他在西戎会对秦国不利。秦国的内史廖见状,便建议秦穆公用女乐去腐蚀戎王,同时留住由余不让他按期回国,以使戎王和由余君臣相互猜忌。于是秦穆公送给戎王十六名女乐,又把由余留在国内,非常亲昵的招待他,整天跟他打听西戎的地形和军队情况,看来已经动了对西戎下手的心思。

    可是秦晋之间的恩怨还没了结。这年冬天,为了报复秦国春天时候的进攻,晋国联合宋国、陈国和郑国伐秦,攻取了秦国的汪邑(今陕西渭南白水县东)。这大概让秦穆公认识到一来伐戎的时机还不成熟,二来有晋国掣(chè)肘也不能放手伐戎,所以决定先解决掉晋国的问题再说。

    第二年(周襄王二十八年、秦穆公三十六年,鲁文公三年,前624年)夏天,孟明视率秦军再次伐晋。大军渡过黄河之后,他下令烧毁渡船,以示必胜的决心。秦军上下士气大振,接连攻下晋国的王官(今山西运城闻喜县)和郊(今山西运城盐湖区)两座城池,逼得晋国人不得不按照当年赵衰的提醒,避其锋芒,坚守不出。秦军见找不到战机,便从茅津(今山西运城平陆县西南茅津渡)再次渡过黄河,前往崤(xiáo)山掩埋了五年前战死的秦军尸骨,秦穆公再次发表自责演讲,全军哭祭三日而还。

    大概是在这场胜利之后,秦穆公才让由余回到西戎,而这个时候由余已经在秦国呆了足足有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戎王已经彻底着了秦国的道,沉迷于酒色不能自拔。由余劝谏了好几次也没有效果,再加上秦穆公一再的离间和邀请,使他很快便离开西戎投奔了秦国。有了由余这个“西戎通”,又把晋国打得暂时不敢出门,秦穆公终于可以跟西戎开战了。

    周襄王二十九年(秦穆公三十七年,鲁文公四年,前623年),秦穆公用由余之计伐戎,“益国十二(一说二十),开地千里,遂霸西戎”。这个成就连周襄王都被惊动了,派了召公过前往秦国,赐给秦穆公金鼓以示祝贺。后来西汉王褒在他的《四子讲德论》里称赞说这是“攘却西戎,始开帝绪”。也正是从《四子讲德论》开始,秦穆公被很多经史名家列为“春秋五霸”之一,但其实他在中原并没有什么作为,“霸西戎”和“霸诸侯”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所以他的霸主名头含金量不是太足。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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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128#
    发表于 2020-3-4 09:11:05 | 只看该作者
    关注精彩的历史进程,体悟寻找世事潜在的逻辑演变。关注这段历史,欣赏作者这个连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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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7-30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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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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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8 02:10:18 | 只看该作者
    五三、晋灵公之立

    “遂霸西戎”后只过了两年(周襄王三十一年,秦穆公三十九年,鲁文公六年,前621年),秦穆公就死了。他的世子罃(yīng)继位,这就是秦康公。同年(晋襄公七年)秋八月,在位仅仅七年的晋襄公也死了,可他的世子夷皋还是个抱在怀中的孩子。晋国人对以前屡次发生的君位之争心有余悸,便打算改立一个年长的国君。

    晋国自从晋献公“尽杀群公子”之后,逐步确立了国君的兄弟子侄全部出居国外的规矩,所以要想废掉世子夷皋另立新君,就得到国外去请回一个公子来。晋襄公没有比世子夷皋大的儿子,这就是说,新君只能在晋襄公的兄弟中选。

    这个时候,晋国主政的是赵衰(cuī)之子中军将赵盾。他认为公子雍比较合适。公子雍这时正在秦国做官,虽然秦晋之间早已撕破脸打了好几仗,但却并没影响他的仕途,竟然做到了秦国的亚卿,地位相当的高,因此赵盾觉得立他为君有助于跟秦国重修旧好,晋国也会因此而获得安定。

    可是晋国的第二号人物、狐偃的儿子中军佐贾季(狐射姑)不同意,他主张立公子乐为晋君,因为公子乐的母亲是秦穆公的女儿文嬴。看上去贾季的这个建议更好,因为既然是要跟秦国拉关系,那么立一个跟秦国有血缘关系的公子做晋君,应该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但其实不然。

    这个文嬴就是那个跟晋襄公说情,放了孟明视等三人回秦的晋文公夫人。她本来被秦穆公先嫁给了以世子身份在秦国做人质的晋怀公,因此也叫怀嬴,后来晋怀公偷偷跑回晋国继位,她没有跟随而留在了秦国,才又被秦穆公嫁给晋文公,而晋文公也只是出于政治考虑才接受了她,所以并不怎么待见她,只把她排在诸夫人中的第九位。这个地位实在是太低了,所以文嬴和公子乐在晋国并没有什么号召力,而且公子乐此时住在陈国,连他自己都没因为血缘关系而住到秦国,他的姥爷秦穆公也已经死了,想要让秦国信任并支持他恐怕并不太现实,所以赵盾反对贾季的提议。

    贾季对赵盾很了解,后来曾评价说:“赵衰,冬日之日也;赵盾,夏日之日也。”意思是赵盾为人比较刚猛,不像他的父亲赵衰那么温和,所以他不跟赵盾掰扯,直接派人去陈国迎接公子乐了。赵盾果然刚猛,知道后毫不客气,派人“杀诸郫(pí,今河南济源西)”,也就是在郫把他给杀了。由于这句话没有宾语,所以我们不知道被杀的这个“他”是贾季派的使者还是公子乐。

    不管赵盾杀的是谁,贾季都知道自己在晋国已经失势了,但奇怪的是,他没有报复自己的政敌赵盾,反倒派人把阳处父给杀了。想当年,晋襄公想让贾季担任中军将,让赵盾辅佐他,可是阳处父认为贾季为人比较仁慈,而赵盾则比较贤能,“古者君之使臣也,使仁者佐贤者,不使贤者佐仁者”,因此晋襄公互换了贾季和赵盾的位置。这可能是他刺杀阳处父的原因,但说服力不是特别强,毕竟只有杀掉赵盾他才有机会重掌晋国的大权,杀阳处父不仅没用而且会引火烧身,实在不是一个好算计,所以我们真的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操作。结果,贾季在晋国待不下去,只好跑到了狄人那里,从此狐氏一族退出了晋国政坛,赵盾再也没有能与其相匹敌的政治对手,为以后赵盾专权和赵氏独大创造了条件。

    在贾季派人去陈国迎接公子乐的同时,赵盾也派了大夫先蔑和士会到秦国去迎接公子雍。出使之前,荀林父对先蔑说:“先君的夫人和世子都在,却到国外去寻求新君,这件事一定不会成功。”建议他称病不要前往,可是先蔑不听。

    事情果然如荀林父所料。眼看着儿子的君位即将不保,世子夷皋的母亲穆赢不干了。她抱着世子在朝堂上哭道:“先君有什么罪?他的世子又有什么罪?放弃在国内的世子而到国外去寻求新君,以后将如何处置世子呢?”

    退朝后,她又抱着世子到了赵盾家,跪拜顿首说:“先君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说:‘这孩子将来要是成才,我会感谢你的恩德;要是不成才,我会怨恨你。’现在先君虽然去世了,但言犹在耳,你却要舍弃这个孩子,对得起先君吗?”

    这些话说的跟荀林父说的几乎一模一样。我们不知道是荀林父没劝过赵盾,还是劝了赵盾也不听,反正是到了这个时候,赵盾和诸大夫不仅没法反驳,而且还开始担心国人也同情世子而惹出乱子来了,没办法只好改变主意,同意立世子夷皋为晋君,这就是晋灵公。这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们不难想象,等晋灵公长大以后知道了这段往事,会怎样仇恨赵盾。

    晋国改变了主意,可秦国却并不知道。第二年(周襄王三十二年,晋灵公元年,鲁文公七年,前620年)夏四月,秦康公如约派兵护送公子雍回国继位来了。我们不知道赵盾为什么没及时通知秦国,虽然《左传•文公七年》和《史记•晋世家》都把穆赢哭朝跟秦送公子雍写在了一起,而没跟先蔑和士会赴秦写在一起,给我们造成了穆赢直到秦军来了才开始哭因而赵盾没时间通知秦国的印象,但其实这很不合常理。

    穆赢要哭自然是哭得越早越好,断没有刚一派出迎立新君的使者时她不哭,新君快要进门了才想起来哭的道理。从前一年八月晋襄公去世到此时是八个月时间,从前一年十一月贾季刺杀阳处父之后奔狄到此时是五个月时间,先蔑和士会赴秦一定是在这两个时间段之间,穆赢有的是时间哭,赵盾也有的是时间通知秦国,总不至于穆赢哭了半年都没什么用,秦军来到家门口了才突然有了效果。可见,秦国之所以不知道晋国已经背叛了公子雍,很可能是赵盾故意没去通知,至于他为什么没去通知,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面对自己请来的公子雍和秦军,赵盾对晋军将士说:“如果我们接受公子雍继位,那么秦军就是客人;否则,秦军就是敌人。”要是赵盾事先通知了秦国,秦国仍然坚持要送公子雍回国,那他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可他明明没通知人家,人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如约而来,他这么说就完全是混不讲理了。可见,赵盾不只有刚猛的一面,他还有不要脸的另一面。不过,对此时的晋国来说,赵盾要不要脸、讲不讲理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必须拒秦军于国门之外,否则晋国的天就要塌了。

    于是,晋军决定先发制人,连夜秘密启程,在令(líng)狐(今山西运城临猗县西南)大败毫无防备的秦军。秦国莫名奇妙的吃了个大亏,从此跟晋国彻底决裂,开始跟楚国联起手来一起对抗晋国。当初被派往秦国迎立公子雍的先蔑和士会也弃晋奔秦,不再回来了。

    赵盾迎立公子雍,本来是想跟秦国重修旧好,结果却由于他虑事不周、处置失当而得到这么个结局,似乎表明他在政治上并不算成熟。不过,从赵盾后来的表现来看,他并非是一个不成熟的政治家,所以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分析起来,如果让晋灵公这个小孩继位,晋国的大权一定会落到赵盾的手里。赵盾事先会想不到这个结果吗?其他诸卿也会想不到这个结果吗?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许废世子改立新君恰恰就是诸卿防范赵盾专权的办法。赵盾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另立新君,但却玩了个两手准备,一面打击贾季,确保由自己拥立新君的次忧结果,另一面暗地里跟世子的母亲结盟,力争达到拥立幼君的最优结果。最终,在一场精彩的哭朝苦肉计之后,赵盾终于如愿以偿。如果这个分析成立,那么赵盾就不是不成熟,而是太成熟了,只不过他的成熟有些上不去台面。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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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7-30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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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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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11 01:08:20 | 只看该作者
    五四、赵盾专晋权

    赵盾主政之后,对晋国内政进行了一番整顿。在经济方面,他制定了经济法(制事典),主张按合同办事(由质要);在法治方面,他明确了刑事法规(正法罪),开始清理积案(辟狱刑)和追捕逃犯(董逋逃);在人事方面,他重申以贵贱为本(本秩礼),并据此来改变过去一些受诟病的做法(治旧洿),恢复曾被废除的官职(续常职),提拔不得进升的人(出滞淹)。

    我们不难看出,赵盾的这些措施有积极进取的一面,其“制事典”、“正法罪”、“由质要”都是当之无愧的依法治国,很有一些后来法家的风采;但他强调“本秩礼”则表明他也有消极保守的一面。在“本秩礼”的出发点之下,“出滞淹”只能是出世家大族的滞淹子弟,“续常职”和“治旧洿(wū)”也就在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实际需要,而是为了安排这些冗余人员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我们不知道赵盾为什么要“本秩礼”。猜测起来,这可能是由于他也是世家大族,根本无意改变世卿世禄的现状,甚至有意借机扩大赵氏的势力,也有可能是他忌惮其他世家大族的势力,不敢贸然动他们的奶酪,所以只能进行安抚。这两种可能性大概都对赵盾有所影响,但从他后来的表现来看,前者可能是他的本意,后者则只是他为实现前者而采取的策略。

    晋国这时候是有一些失意世族的。他们因为既不曾追随晋文公流亡又不曾帮助晋文公回国而被边缘化,因此无缘一直由功臣们把持的权力核心。这一状况本来有机会改变。周襄王三十年(晋襄公六年,鲁文公五年,前620年),十卿中的赵衰(cuī)、栾枝、先且(jū)居、胥臣都死了,晋襄公打算提拔不是功臣的梁益耳和箕郑父以及虽然是功臣家族成员但地位不高的士縠(hú)和先都继任,并裁撤新上军和新下军,恢复三军六卿制以减少空缺位置。这很明显是想借机削弱功臣的势力,结果却因为先克(功臣先轸之孙、先且居之子)的反对而没能如愿。功臣之后赵盾和贾季(狐射姑)正是在这个时候上位的。这进一步加剧了功臣集团和非功臣集团之间的矛盾。

    一年后,周襄王三十一年(晋襄公七年,鲁文公六年,前621年),晋襄公去世,新君晋灵公年幼,赵盾成了晋国事实上的一把手,先克则在贾季出奔之后顺位递补为中军佐,成为了晋国的第二号人物。这本来也没什么,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俩人竟然玩起了仗势欺人和徇私枉法的双簧。

    不知道先克是不是得意忘形了,在他当上中军佐的第二年(周襄王三十二年,晋灵公元年,鲁文公七年,前620年),趁率军集结于堇(jǐn)阴(今山西运城万荣县西南)准备对抗秦军,以拒绝公子雍回国的机会,悍然夺取了大夫蒯(kuǎi)得在当地的田产。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先克使自己上位的报答,赵盾包庇了他,没按照“正法罪”的原则来处置夺人田产的先克,这成了激起“五将乱晋”的导火索。

    周顷王元年(晋灵公三年,鲁文公九年,前618年)正月,不得志的箕郑父、先都、士縠、梁益耳和受欺负的蒯得做乱,雇佣强盗杀死了先克。赵盾抓住把柄,立即处死了先都和梁益耳,随即又在当年三月处死了箕郑父、士縠和蒯得。

    这件事造成了晋国政局的不稳,所以当楚穆王乘机出兵中原,逼迫原本附晋的宋国、郑国和陈国都倒向楚国的时候,赵盾并没采取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幸亏此时南方的一些小国叛楚,把楚穆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不然大概楚国早就跟晋国直接干上了,也许晋国的霸业会就此完结也说不定。

    楚国暂时顾不上晋国,秦国却没忘记当年令(líng)狐(今山西运城临猗县西南)之役的仇。周顷王四年(晋灵公六年,鲁文公十二年,前615年),经过五年的养精蓄锐,秦康公亲自率军前来报仇,攻占了晋国的羁马(今山西运城永济市南)。赵盾亲自率领晋军主力前往迎战,双方打了一场很有意思的“河曲(指今山西运城芮城县西风陵渡一带黄河曲流处)之战”。

    说“河曲之战”有意思,是因为虽然双方声势都造的很大,但却并没真的发生激烈战斗,大规模的武装对峙其实只是为几个晋国大脑之间的较量充当了背景墙。

    晋国新任上军佐臾骈(pián)料定秦军不能持久,建议赵盾“深垒固军以待之”。秦康公急于求战而不可得,那个当初背晋奔秦的士会看出这是臾骈的疲军之计,便出主意说:“赵盾的堂弟赵穿是晋襄公的女婿,少年得志,不懂军事却好勇而狂,并且对臾骈出任上军佐心怀不满,只要派一支小部队去骚扰他,他就一定会不顾军令而出击,臾骈之计必破。”

    跟臾骈和士会的脑子比起来,赵穿的脑子简直就是猪脑子。他果然中计,率领自己的部属擅自出战。赵盾见赵穿已经出战,担心他以寡敌众会吃亏,急忙命令晋军全军前去接应。仓促出战本是兵家大忌,如果秦军设有伏兵,一定没晋军什么好果子吃,但不知道为什么,急于求战的秦康公竟然也无意决战,不仅没安排伏兵,而且刚一跟晋军接触就下令退军,晋军因此才侥幸没受什么损失。

    当晚,秦军假意来下战书,约定明天再战。臾骈看出这是秦军为了稳住晋军而使的金蝉脱壳之计,料定秦军要撤,便建议到黄河渡口进行截击。这本是一条好计,结果又是那个赵穿,他跟胥臣的儿子胥甲挡住军门喊道:“伤员还没治疗,死者还没收殓,却放弃不管,这是不惠;约定了交战时间,却不肯遵守约定,打算凭借险要攻击敌人,这叫不勇。”赵盾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秦军连夜撤走了。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赵穿违抗军令擅自行动,干扰主帅决策,阻挠执行作战计划,虽然没给晋国造成直接损失,但却放走了宿敌,致使秦军主力得以保全,事实上是导致后来秦国攻取晋国瑕邑(今河南三门峡灵宝市西北)的罪魁祸首。这怎么说都应该受到严厉惩处,可是赵盾却临机不断,事后不究——严格的说,是只追究了胥甲的责任,把他流放到卫国去了,但却没追究赵穿的责任——要说他不是出于同宗私心,实在是说不过去。

    正是由于赵盾的纵容,赵穿才在周匡王六年(晋灵公十四年,鲁宣公二年,前607年)秋九月干出弑君的事来,可就算赵穿犯了这么大的罪,赵盾也没有处置他,而且不仅没处置他,还派他前往成周迎接晋灵公的叔叔公子黑臀回国即位。这就是晋成公。

    其实,晋灵公虽然没有儿子,但他还有一个弟弟桓叔捷。按理说,作为晋襄公的儿子,桓叔捷比晋襄公的兄弟晋成公更有资格继承晋国的君位,但要站在赵盾的角度考虑的话,拥立一个跟赵氏有杀兄之仇的新君未免太过凶险,完全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一个本来完全没有机会的人,所以赵盾的选择是情理之中的事,而晋国其他卿族对他这一公然违礼的行为集体噤(jìn)声,则证明了赵盾当时的权势已经到了可以为所欲为的程度。

    显然,晋成公面对赵盾这样一个权臣,他要是不想步晋灵公被弑的后尘,也就只能听任摆布了。赵盾当然不会看不出这一点,于是他趁机大肆扩张卿族,尤其是他们赵家的势力,以晋国无公族为由,重建了早在晋献公时期就已经被废除的公族制度。

    可是,重建公族制度不是加强了晋国的君权吗?怎么说是扩张了卿族的势力呢?因为赵盾搞的这个公族制度完全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他以诸卿的嫡长子为公族大夫,其他嫡子为余子,庶子为公行,跟真正的公族,也就是国君的子弟,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是不折不扣的僭(jiàn)越,但如果连弑君都可以逍遥法外,区区僭越,而且是对诸卿都有好处的僭越,又怎么会遭到反对呢?所以赵盾搞的这个伪公族制度很快就推行开了。通过这一举措,赵盾把自己的异母弟赵括立为公族大夫,把另两个异母弟赵同和赵婴齐立为余子,他自以为庶,为“旄(máo)车之族”,也就是公行,再加上他的儿子赵朔,在晋国政治中形成了赵氏独大的局面,也为晋国以后君权日弱、卿族日强埋下了伏笔。

    从这些打击异己、徇私枉法、擅行废立、任人唯亲的行径我们不难看出,赵盾的最终目的就是利用“本秩礼”、“续常职”和“出滞淹”来壮大赵氏的势力。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心术不正。有这样的人专权,晋国的人心和士气一定会受到打击。不过,由于赵盾的政策中还有“制事典”、“正法罪”、“由质要”等积极的内容,所以晋国的内政也并没变得暗无天日,赵盾因此还博得了一些贤名,而晋国的霸业虽然在赵盾专权的晋灵公和晋成公期间有所衰落,却也并没有一败涂地。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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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3-4 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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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0-3-11 13:33:48 | 只看该作者
    古典故事多,难怪今人爱用古典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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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7-30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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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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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18 02:25:27 | 只看该作者
    五五•一鸣惊人楚庄王

    楚庄王在秦晋“河曲之战”的次年继位。他是楚穆王的儿子,楚穆王则是那个曾先后跟齐桓公和晋文公争霸的楚成王的儿子。楚穆王是个狠角色,周襄王二十六年(楚成王四十六年,鲁文公元年,前626年),也就是秦晋崤(xiáo)之战的第二年,还是太子的他听说老爸要废掉自己改立弟弟王子职,便毅然带兵逼宫,逼得一代雄主楚成王只好上吊自杀。也正是他,趁着晋国发生“五将乱晋”,赵盾大开杀戒搞得朝局不稳的时候,再次挥师北上,逼迫原本附晋的宋国、郑国和陈国都倒向了楚国,动摇了晋国的霸业。

    楚穆王本来可以跟晋国正式较量一番的,以晋国当时的状态,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可惜由于南方一些小国叛楚,使他只好先解决后院问题而无暇北顾,丧失了夺取中原霸权的大好机会。对楚穆王来说,这次机会的丧失是永久的丧失,因为周顷王五年(楚穆王十二年,鲁文公十三年,前614年),也就是秦晋“河曲之战”的次年,他刚刚初步平定了南方叛乱就死了。打败晋国,洗雪“城濮之战”的耻辱,称霸中原这些事只能等他的儿子楚庄王来实现了。

    楚庄王刚一继位,楚国就发生了一场内乱。周顷王六年(楚庄王元年,鲁文公十四年,前613年),楚国的令尹成嘉(子孔)和太师潘崇率军讨伐群舒,命公子燮(xiè)和斗克(子仪)留守国都。公子燮曾谋求令尹之位而没成功,斗克则是那个在秦晋崤之战后被秦国释放的战俘,回国后一直郁郁不得志,所以两人都心有不平,便趁留守之机宣布国都戒严并派人行刺成嘉,阴谋失败后,又挟持楚庄王出逃,途经庐邑(今湖北襄阳西南)的时候,被庐大夫戢棃(jí lí)及其副手叔麋诱杀,楚庄王这才得以重返国都。

    这场内乱说明楚国的内部也不稳定,强宗大族之间的争夺比起晋国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刚刚继位年不满二十的楚庄王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史记•楚世家》说:“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为乐,令国中曰:‘有敢谏者死无赦!’”即使是桀纣也没达到“不出号令”的程度,可见他已经荒唐得出了格。

    楚国内斗严重,楚庄王又不问政事,这给了晋国机会。楚国公子燮之乱的同年六月,赵盾在新城(今河南商丘西南)召集鲁国、宋国、陈国、卫国、郑国、许国、曹国会盟,原来附楚的诸侯又重新归附了晋国,只有楚国的铁杆蔡国没去。赵盾当然不能允许小小的蔡国反抗自己,第二年(周匡王元年,楚庄王二年,鲁文公十五年,前612年),晋军伐蔡,逼迫蔡国订立了城下之盟。

    到这时候,看上去被楚穆王动摇的晋国霸权又得到了恢复,但齐国却根本没把它当一回事,在晋伐蔡的同年先侵入了鲁国的西部边境,然后又把曹国打了一顿,并攻入了曹国的外城。参与新城之盟的诸侯们开会研究怎么惩罚齐国,却因为齐国贿赂了晋灵公而无果而终。

    “齐人赂晋侯”这件事记载在《左传•文公十五年》里,真实性着实令人怀疑,因为这个时候晋灵公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齐国人会去贿赂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竟然能左右权臣赵盾,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不过,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它都说明新城之盟只是徒有其表,其实质果如齐人所说的那样,是“诸侯不能也”。

    “齐人赂晋侯”的第二年,也就是周匡王二年(楚庄王三年,鲁文公十六年,前611年),楚国发生了大饥荒,引得其周边的山戎、夷、越之族群起叛楚,侵占了楚国边境的许多地方。楚国担心中原诸侯也来趁火打劫,便关闭了其北地申邑(今河南南阳北)和息邑(今河南信阳息县西南)的北城门,并一度想要迁都避难。大概就是在这危急存亡之际,三年不理朝政只顾着花天酒地的楚庄王却突然振作了起来。

    根据《吕氏春秋•审应览•重言》的记载,事情源于成公贾给楚庄王出的一个谜语。成公贾说:“南山落着一只鸟,三年了不动不飞也不叫,是只什么鸟?”楚庄王知道成公贾这是在影射他,便回答道:“这只鸟三年不动是为了决定志向,三年不飞是为了丰满羽翼,三年不叫是为了观察情况。它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于是,第二天楚庄王便临朝听政,“所进者五人,所退者十人。群臣大说(悦),荆(楚)国之众相贺也”。

    看来楚庄王之所以沉湎酒色,其实是在暗中观察群臣,所以才能在突然出手时做到有的放矢。可是,不就是想观察群臣的贤愚不肖吗,那办法有的是,何必采用这么夸张的手段呢?没听说过一国之君非要这样才能了解他的臣僚,只有那些大权旁落,君位甚至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君主才会不得不这么做。

    那么楚庄王有没有可能处在那样的境地呢?答案是有可能。由于当年他老爸楚穆王是弑父继位,所以造成了楚国内部政治势力的分裂,并在周顷王二年(楚穆王九年,鲁文公十年,前617年)酿成了卸任司马子西密谋杀害楚穆王的事,此后由于各派势力之间的斗争加剧,又在楚庄王即位之初酿成了公子燮之乱,所以,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这些线索都指向了楚庄王的处境微妙,也许沉湎酒色更主要是他的韬晦之计。想来,要不是饥荒和周边的叛楚浪潮导致了人们对当权者的普遍不满,楚庄王也许还没有机会这么快就翻盘。

    楚庄王重整朝政之后,首先要解决的是迁不迁都的问题。蒍(wěi)贾反对迁都,说:“我能往,寇亦能住,不如伐庸。”庸国曾经追随武王伐纣,战力强劲(jìng),是这次叛乱的群蛮之首。蒍贾认为,别的国家都觉得楚国困于饥荒而没有能力作战,所以才趁机伐楚,因此只要出兵灭了带头的庸国,其他国家就会受到震慑,自己偃旗息鼓。

    楚庄王采纳了蒍贾“擒贼先擒王”的建议,派兵伐庸。果然,出师后十五天,西南方向的百濮退兵了。楚庄王没了两线作战的担忧,打开国库把压箱底的粮食都拿了出来充作军粮,进军到句澨(gōu shì,今湖北十堰丹江口市西北)这个地方,准备彻底消灭庸国。

    他先派出当年诱杀了公子燮和斗克的那个庐邑大夫戢棃率小部队侵扰庸国,结果戢棃战败,其下属子扬窗被庸人俘虏。三天后子扬窗逃了回来,对戢棃说:“庸人联合了群蛮,人多势众,不如跟主力会合后再进军。”大夫潘尪(wāng)说:“不好,不如继续跟庸人交战并且故意战败,这样他们就会轻视我们,然后我们才能战胜他们。” 戢棃听从了潘尪的建议,再次出兵攻击庸人,打出了七战七败的“骄人”战绩。庸人果然觉得楚国的战力不值一提,从此放松了对楚军的戒备。

    楚庄王这时已经联系了位于庸国侧背的秦国和巴国。他见时机已经成熟,便亲率大军进到临品(今湖北十堰丹江口市南)这个地方,然后兵分两路以钳形攻势对庸人展开了攻击。跟随庸国叛楚的群蛮见楚、秦、巴三国势大,纷纷叛庸附楚。庸国一则轻敌,二则势孤,终于不敌三国联军的夹击,兵败被灭。

    从此,属于楚庄王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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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9-24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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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133#
    发表于 2020-3-18 10:39:05 | 只看该作者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欣赏学习老师佳作连载,祝您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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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3-4 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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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34#
    发表于 2020-3-18 16:31:22 | 只看该作者
    终于知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典故的来历了,问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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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7-30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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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35#
     楼主| 发表于 2020-3-21 02:18:21 | 只看该作者
    五六、楚庄王问鼎

    虽然楚庄王伐灭庸国,平定了叛乱,但楚国经过饥荒、内斗和叛乱的折腾,一时也无暇他顾,只能窝在家里养伤。这本来是晋国巩固中原霸权的好机会,但可惜的是,此时的晋国实际上也是外强中干,只能吓唬吓唬宋、郑、陈、卫这样的小国,连早已不复当年之勇的齐国都不敢碰,所以无怪乎郑国很快就又背晋附楚了。

    周匡王五年(楚庄王六年,鲁宣公元年,前608年),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楚国恢复了元气,开始北上试探晋国的虚实。这年秋天,楚国进攻晋国的盟友陈国和宋国,赵盾亲自率领晋军相救。但是看起来赵盾只是做做样子,无意与楚军一决高下,因为他做了一波避重就轻的神操作:不与楚军决战,反倒会合陈、宋去讨伐此时已经附楚的郑国。

    之所以说赵盾这是神操作而不是在使用围魏救赵的策略,是因为如果他的确是攻楚所必救,那就该给楚军设好口袋等着吃掉它,但事实是赵盾对楚军救郑的行军路线根本没有预判,不仅谈不到给楚军预设埋伏,而且竟然晕头晕脑的在北林(今河南郑州东南)跟楚军不期而遇了,结果一场遭遇战下来,晋军败北,楚国活捉了晋国将军解扬。

    楚庄王先胜一局,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第二年(周匡王六年,楚庄王七年,鲁宣公二年,前607年)他又指使郑国伐宋,继续试探晋国。郑宋战于大棘(今河南商丘睢县南),宋国战败,郑国缴获战车460辆,斩首100人,活捉250人,另外还抓住了宋国主帅华元。

    说起来宋国之所以战败,其实挺冤。战前,华元杀羊分赏士兵,但却不知什么原因没分给为他驾车的羊斟,结果两军一开战,羊斟就驾着战车把华元拉到了郑军中。仗刚一开打主帅就做了俘虏,宋军不能不败,而羊斟这厮以私怨坏国事,也实在是令人不齿,所以《左传•宣公二年》毫不客气,直接开骂说:“羊斟非人也”。

    郑宋交兵,晋国并未相救,因为秦国这个时候又向晋国发动了进攻。晋楚北林之战以后,赵盾意识到与楚国和秦国两线作战会对晋国不利,因此想跟秦国讲和,可是他又不肯主动找秦国説小话,便听从了猪脑子赵穿的建议,派兵攻打秦国,希望能打得秦国主动求和。结果,秦国没按他的指挥棒走,现在反倒来报复了,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这个脚砸的也有好处,那就是让楚庄王的试探落了空。

    但小弟挨了揍大哥不出面也说不过去,所以解决了秦军入侵之后,赵盾还是率领宋国、卫国和陈国来找郑国算账了。楚庄王听说后,立即派令尹斗越椒屯兵于郑,准备再次试探晋国的深浅。这一次,赵盾怂了。他见楚军严阵以待,不说自己胆怯不敢交战,反倒说斗越椒有野心,要让他因救郑成功而膨胀,以促成楚国内乱,就那么灰溜溜的带着兵又回去了。

    斗越椒后来果然发动了叛乱。应该说,虽然赵盾对斗越椒的判断是准确的,但仍然很难让人相信他有敢于跟楚军作战的勇气,因为这时候晋灵公已经长到了十六七岁的年龄,对赵盾专权越来越不满,有北林之败在先,赵盾敢不敢再跟楚国打一场没把握的仗实在是个问题,毕竟,接连的丧师辱国是走马换将的最好借口。

    晋楚两次对抗楚国都占了上风,这增强了楚庄王北上的信心。周定王元年(楚庄王八年,鲁宣公三年,前606年),他以讨伐伊洛流域陆浑之戎的名义,把军队开到了洛邑王城的郊外。这时候,距离秦晋崤之战已经过去了21年,当年预言秦军必败的王孙满早已成年,正担任周定王的大夫,被派去慰问楚军。楚庄王完全没把天子的使者放在眼里,或者更准确地说,完全没把天子放在眼里,竟然向王孙满询问九鼎的轻重大小,充分暴露出他想取周室而代之的野心。

    王孙满明白楚庄王不怀好意,但也明白惹不起他,只好委婉的说:“在德不在鼎。”楚庄王没明白王孙满的意思,继续炫耀武力说:“你别拿什么德不德的忽悠我了。我们楚国在战场上折断的戈尖矛头就足够铸造九鼎了。”王孙满说:“在过去夏朝极盛的时候,连远方的诸侯都来归顺,这才用九州之长进献的铜来铸造九鼎,把各州的山川物产铸在上面以象征天下。后来夏桀乱德,鼎迁到商朝,过了六百年,商纣暴虐,鼎又迁到周朝。可见只要有德,鼎虽然小也搬不走,而如果没德,鼎再大也保不住。想当年周成王定鼎于成周洛邑,占卜而得天命三十代七百年,现在虽然周德已衰,但天命还没完,鼎的轻重不是谁都可以过问的。”

    我们不知道是“天命未改”打动了楚庄王,还是“无德不有”打动了他,楚庄王终于引兵而退,孱(chán)弱的东周王朝靠王孙满的舌头逃过了一劫。分析起来,虽然那时候的人都相信天命,但作为一个算得上英明的政治人物,楚庄王应该不会糊涂到迷信的地步,所以他应该是听明白了“无德不有”里的潜台词:虽然当时楚国的国力不弱,但还远没达到能团灭诸侯的程度,要是现在就灭了周王朝,那就等于是把楚国放在了火上烤,接下来会被群殴甚至亡国是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的事,所以楚庄王的退兵其实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准确估计,是识时务,跟“德”还真没有多大关系——毕竟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楚成王是怎样用实力打了宋襄公“仁义”的脸。

    另外,王孙满说九鼎上铸有各州山川物产的花纹也并不可信。先秦时期像这样的鼎,我们今天一个也没见到,商朝时期的鼎则以素面为主,夏鼎不会比商鼎更复杂,所以学者们一般认为,周朝应该的确是有象征王权的九鼎,上面也许真的铸有各州山川物产的花纹,但那不太可能是夏朝的遗物。如果学者们的判断没错,那么王孙满给九鼎编造这么个牛掰的传承历史,应该就只是为了让楚庄王明白,历史上比他胳膊粗、拳头大的有的是,但都因为不能服众而被诸侯们组团灭掉了。

    这倒是跟“德”有关系,但如果不跟“德”扯上关系又该怎么说呢?总不能直接说楚庄王打不过天下诸侯吧?那未免也太伤人自尊了,要是楚庄王面子上挂不住,先灭了周王朝再跟诸侯认怂可怎么好?毕竟现在已经不是诸侯们扶立周平王的那个年代了,大家都是一门心思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谁还真的关心周王室的死活?如果这个祖传的天子被灭了,没准正好可以给大家都弄个王的头衔美一美,那周王室这次被灭可就是真的被灭了,就算楚国为此付出亡国的代价也于事无补。所以王孙满的说辞是一种更高明的说辞,它披着“德”的外衣,顶着天命的光环,但却包着实力的内核,既保住了楚庄王的面子,又有效的遏止了他的野心,实在令人佩服。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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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3-4 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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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36#
    发表于 2020-3-21 21:11:11 | 只看该作者
    春秋战国出的典故多,被今人拿来寓意又非凡。问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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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留言,问好!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0-3-25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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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7-30 23:18
  • 签到天数: 160 天

    [LV.7]常住居民III

    137#
     楼主| 发表于 2020-3-25 02:00:57 | 只看该作者
    五七、晋灵公不君

    在楚庄王重整楚国霸业期间,晋灵公一天天长大了。他有些奢侈,“厚敛以雕墙”,也就是征收重税用来彩绘宫墙。他还有些荒唐,“从台上弹人,观其避丸也”,也就是从高台上用弹弓射人,看他们惊恐躲避弹丸的样子。彩绘宫墙、用弹弓射人都是些无聊的事,晋灵公这时候大概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做这些事很符合他的年纪,更符合他做为君主但却大权旁落、无所事事的身份。

    但晋灵公之所以做这些无聊的事似乎并不仅仅由于他年轻和荒唐,因为他好像是故意做给赵盾看的。“宰夫胹(ér)熊蹯(fán)不熟,杀之,置诸畚(běn),使妇人载以过朝”,意思是说,因为厨师没把熊掌煮烂,晋灵公便杀死了他,把他的尸体放在簸箕里,让宫女们抬着从朝堂走过。

    《左传•宣公二年》和《史记•赵世家》都没说晋灵公让宫女们把厨师的尸体抬到哪里去,也没写为什么要从朝堂经过。按常理推断,抬出去应该是要埋掉,但这事似乎不该安排宫女去干,而且宫女一般是不能到朝堂去的,抬着尸体经过就更不合规矩,应该没有哪个宫女敢擅作这样的主张,所以,这很可能是奉了晋灵公的命令,而晋灵公则是在向赵盾示威。

    这个时候,那个曾在“河曲之战”中跟臾骈(pián)斗智,给晋军添了不少麻烦的士会,已经被赵盾用计赚(zuàn)回晋国,并因其多智而受到重用,此刻正跟赵盾坐在朝堂上。他俩看到厨师的手从簸箕里露出来,便询问是怎么回事,“患之”,也就是为此而感到忧虑。忧虑什么呢?《左传》和《史记》仍然没说。

    我们当然可以认为赵盾和士会是为晋灵公的滥杀而忧虑,但也可以认为他们是为晋灵公的示威而感到忧虑。哪个可能性大一些呢?分析起来恐怕是后者。

    赵盾要去劝谏晋灵公,士会说:“你是主政,要是连你去进谏都没被采纳,那就没有人能继续进谏了。不如让我先去,要是没效果你再去。”这话听起来是替赵盾着想的,但要是看看士会是怎么劝晋灵公的,恐怕就会觉得这只是士会跟赵盾打的马虎眼。他很可能其实是在为晋灵公着想。

    士会去见晋灵公。晋灵公主动认错说:“我知道错了,以后不再这样了。”说明他并不是不分是非,这跟那些“传统”昏君不太一样。但是士会显然不认为晋灵公知道自己错在哪了,跪拜稽(qǐ)首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诗经•大雅•荡》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说的是很少有人真能补过。您要是能善始善终,社稷就会稳固,岂止是对群臣有好处呢?《诗经•大雅•烝(zhēng)民》还说:‘衮(gǔn)职有阙(缺),惟仲山甫补之。’这是赞美仲山甫能补过。您要是也能补过,就不会失去君位。”

    “衮职”是国君的代称;仲山甫是劝周宣王不要“料民于太原”的那个大臣,看上去也没能弥补周宣王这个“衮职”什么过错。既然这样,士会为什么要把他搬出来呢?答案恐怕是因为《烝民》说仲山甫是个“令仪令色,小心翼翼”的人。

    这就很有意思了。士会要是想树立仲山甫弥补君过的榜样,那他应该把这话说给赵盾听,他干嘛要说给晋灵公听,还让晋灵公自己弥补过错呢?恐怕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晋灵公这样对赵盾示威会很危险,因而劝他要像仲山甫那样“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并且指出晋灵公以前做得很好,但“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晋灵公应该保持下去,做到善始善终。

    士会稳住赵盾,先去规劝晋灵公不要跟赵盾对着干,可以算是用心良苦了,可晋灵公只是口头上答应,实际却并没“令仪令色,小心翼翼”。这导致赵盾又连着规劝了好几次,使他跟晋灵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终于惹得晋灵公想要杀掉他了。

    《左传》和《史记》给我们提供的晋灵公形象,固然可以当得起“不君”二字,但多少还是透露了一些事出有因的意思。这一方面可以看出晋灵公的政治智商不如楚庄王高,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赵盾恐怕是很有些“不臣”的。后一层意思很隐晦,说明这也许是《左传》和《史记》想要遮掩的意思,只是遮掩的还不够好。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公羊传》完全没有这层意思,遮掩得更好了。

    《公羊传•宣公六年》说:晋灵公不仅杀死了那个厨师,而且还肢解了他,命人装在簸箕中抬出去扔了。抛尸的人从内宫出来,正好碰到刚刚退朝还没走的赵盾,因而被赵盾知道了内情。赵盾因此去见晋灵公,晋灵公远远的见到他,惶恐的赶忙一拜再拜,赵盾也不说话,“逡(qūn)巡北面再拜稽首,趋而出”,只是这样,晋灵公就动了要杀死赵盾的心思。

    按《公羊传》的这个说法,晋灵公肢解厨师,已经残暴到变态的程度了;抛尸人不是宫女,也没从朝堂经过,还没有了士会先谏的桥段,不再含有向赵盾示威的意思;赵盾“数谏”的过程也没有了,只因为君臣之间那么一场互相作揖的哑谜,晋灵公就起了杀心,这些加在一起给了我们一个完全不同的晋灵公形象。

    我们不知道这两个版本的记载哪一个准确,但既然赵盾退朝还没走,晋灵公却已经回宫尝了熊掌,杀了厨师,还肢解了他,连抛尸的人都走出了内宫,这速度未免也快得太离奇了,所以《公羊传》是不是在故意突出晋灵公的“不君”而替赵盾洗白,非常值得怀疑。

    《左传》和《史记》没遮掩到位,而《公羊传》却遮掩得过了头,这跟它们几乎从不批评赵盾是一脉相承的。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孔子曾评价赵盾是“古之良大夫也”。

    我们已经看到,赵盾根本算不上什么“良大夫”,所以《左传》、《公羊传》和《史记》才这样煞费苦心的代为遮掩。比较而言,这种掩饰比较拙劣,还是清朝马骕(sù)《绎史•晋灵公之弑》的“此非孔子之言也”来得高明——既然掩饰不过去,那就不如不掩饰,干脆不承认孔子说过这句话得了——说到底,他们就没有一个人敢承认孔子对赵盾的评价是说错了。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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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7-30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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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38#
     楼主| 发表于 2020-3-25 02:02:14 | 只看该作者
    白水 发表于 2020-3-21 21:11
    春秋战国出的典故多,被今人拿来寓意又非凡。问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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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9-24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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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139#
    发表于 2020-3-25 13:56:27 | 只看该作者
    历史故事描述得生动又形象,且通俗易懂,很有意义。欣赏学习,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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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3-4 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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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40#
    发表于 2020-3-27 22:17:51 | 只看该作者
    读古典,解释疑,受益,问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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