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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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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8 17:02: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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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诺兰山人 于 2019-6-29 05:26 编辑

二锁走后,我从妈手里把钱拿过来上下左右仔细端详了好半天,对这种有着神奇魅力的花花纸爱不释手。那是一张褐色的纸币,正面是一个钢笔画的炼钢工人。背面是一个矿山建设工地,一台挖掘机在装火车。那张纸币现在已经绝版,据说已经涨到了三百多块钱。事实上,那时候的五块钱也顶得上现在的三百块钱。五块钱是我见到过最大的钞票,十元钱只是听说过,没见过。
凭着这两张神奇的花花纸,我终于又回到了学校,坐进那虽然简陋却倍感温馨的教室,看着一张纸熟悉的面孔,听着朗朗的读书声。我的成绩不错,始终是班里的前几名。老师说我还有潜力,考上高中乃至将来考上大学都不成问题。我有些飘飘然,似乎看见美好的前程正在向我招手。
我们村子里没有中学,我得每天步行十几里路到公社去上学,累点倒不怕,就是有一点不好——费鞋。沙土路面坑洼不平,晴天扬灰,雨天水泥,摩擦系数极大。那时候的我又特别淘气,连蹦带跳不会好好走路。看见地上有块小石头、土坷垃什么的一脚踢飞,特别开心,遭秧的是我那双可怜的鞋,用不了多久脚趾头就钻出来卖呆了。上体育课踢球,我的鞋和球常常是一起飞出去,让对手摸不着头脑。说实在的,就凭我的天赋,要是有一双像样的球鞋的话,谁也不服,什么马拉多纳、梅西、C罗,没啥了不起。生不逢时啊,说啥也没用。
一天放学的路上,我一个人往家里走,确切地说是跑或是跳。身后一阵“突突突”的声音由远而近,我急忙闪在一旁,一辆摩托车驶过来。骑车人戴着墨镜,身穿一件黑色的皮夹克,用现在的话说非常拉风。这副穿戴打扮我只在电影里见过,一般都是特务或者地下党什么的。那时候我觉得特务很牛逼,特别羡慕,明明知道那是坏人,还是禁不住那种时尚的诱惑,心想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去当特务。
摩托车在我面前停下,二锁摘下墨镜,侧头看了我一眼:“大侄,上车。”
我兴奋不已,跨上摩托车后座,两手搂住二锁的腰。摩托车在土路上颠簸前行,屁股却一点也不疼,因为坐上有一层厚厚的海绵垫,如腾云驾雾的感觉。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乘坐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感觉就是一个字:“爽”!两个字:“真爽”!四个字“真他妈爽”!
穿上二锁给我买的新球鞋,我如虎添翼,立刻成了学校足坛一颗耀眼的明星,满场飞奔,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牛吹的有点大,别当真。
二锁无疑是我们村里最潮的人,成为年轻人纷纷效仿的对象,不仅是小伙,姑娘也不例外,刘胜利就是其中一个。这个名字听上去像男孩,实际上是个娟秀、苗条的女孩。她爹刘半斤是个头脑简单又爱赶时髦的农民,给孩子取的名字都极富浓郁的政治色彩,跃进、前进、光荣、光明,加上胜利,正好五朵金花。虽然女儿的名字一个赛一个积极、革命,他家里却穷得叮当山响,穷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五个姐妹没有一件像样的女人衣裳,穿的都是父母剩下的补了又补缝了又缝的破衣烂衫。刘半斤思想上很革命,却有一个致命的毛病,爱喝两口,而且每天必喝,不喝就寻死觅活地闹得鸡犬不宁。家里吃不上、喝不上他一概不管不顾,只要有酒喝就行。
作为家里的老丫头,刘胜利非但没有得到父亲应有的呵护和宠爱,反而被更加的冷落和漠视,她的存在与否对这个家似乎没有什么必要。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刘胜利发育得很缓慢,十八岁的大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五六。一朵缺少阳光雨露的蓓蕾,无力绽放。
所有这一切,从那个春节开始发生了变化。二锁给刘家送去了米面、豆油,当然还有一样最最重要的东西——酒。二锁答应刘半斤,以后供着他酒喝,刘半斤乐得差点给二锁跪下磕头。刘半斤心里不糊涂,二锁不会平白无故给他这个酒鬼送东西,是冲着自己那五朵金花来的。养这五个丫头片子没费啥事,跟捡来的差不多,留着也没啥用,你二锁相中哪个就领走,就是都领走也无所谓。但二锁对别的不感兴趣,唯独喜欢胜利。在他眼里,胜利就是那漫山遍野花丛中的一个花骨朵,等到别的花落了的时候,她才会独自绽放,独领风骚。
当一年一度春风又起的时候,刘胜利像那满地的野草树木焕发出勃勃生机,苍白的脸红润了,瘦弱的身躯丰满了,胸前的衣服像是塞进了两个馒头撑得溜圆。人们惊讶地发现,刘胜利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当年的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刘胜利穿着二锁给她买的新衣裳,坐在摩托车上招摇过市,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人们艳羡妒忌的目光。红色的纱巾随风飘舞,像一团火焰从村子这头飘到那头,点燃了无数个少男少女心中的希望,成为我记忆中一道靓丽的风景。
二锁是我家的贵人,也是我少年时期最崇拜的偶像,身上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不知道从哪天起,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冲动,想冲破那层光环,走近他,看清他,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我问过村里的人,二锁到底干什么工作?得到的回答都是模棱两可,讳莫如深。
一年以后,我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为村里人争了光。二锁相当高兴,当即表态,以后的学费全部由他承担。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无缘无故地得到别人的恩惠心里总是不安。尽管父亲活着的时候对二锁好,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帮助的理由。这让我感到惶惶不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使我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快要上课的时候,同座突然大声嚷嚷:“谁拿我的钢笔了?”我突然感到自己的脸发热,我知道这个老毛病又犯了。同桌问我:“看见我钢笔没?”
我说:“没有。”
“没看见你脸红什么?别闹,快给我。”
“我脸红怎么了?我愿意脸红,跟你有什么关系?”
“脸红说明你心里有鬼,钢笔肯定是你拿的。”
“我没拿就是没拿,你别诬赖好人。”
“你让大伙看看,你自己都不打自招了,还用别人诬赖吗?”
同学们哄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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