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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恩师刘兆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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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19 15:02: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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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刘兆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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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75年,好象是冬天,县里开文艺创作会,地点在文化馆,文化馆在现在武装部西边一点的一座东倒西歪的古庙里里,四合院,筒瓦房,房上长满了杂草,参加会议的有县委宣传部和县文教局的领导,文化馆的工作人员,还有全县的业余作者,总共也就是十几个人。记忆中我最年轻,才十八岁。会议在大殿里举行,没有会标,更没有主席台,大家围着一个铁炉子,一边烤火,一边开会,有点象电影里地下工作者在聚会。会议的内容全忘了,只记得有一个人穿着一件蓝棉袄,戴着一副厚厚的如瓶底般的眼镜,给大家讲诗歌的创作。别人说,此人名叫刘兆祥,是从中央民族歌舞团回来的,同郭兰英一个单位,在北京同歌曲〈社会主义好〉的作者一个宿舍。六六年写过一首歌,唱遍祖国大江南北,这首歌的名字叫《歌唱十六条》。大概是我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又象个孩子的缘故吧,会议期间,他单独找我交谈了几次,还领我去了他家一次,他家离文化馆不远,三间房,两家和住,同走一个外屋地,他住在西边,四口人挤在一间屋里,很紧。他的书都放在院子里一个类似煤仓子的小房里。就是那次,他送给我一本书〈建国十年报告文学散文特写优秀作品集〉,硬皮,砖头那么厚。
  散会,我回家以后,他经常给我来信,给我寄稿纸。再后来〈人民文学〉恢复出版发行,他用公款给我订了一本,每月都是他亲自给我寄到家里。就在那年,我在他主编的〈赤城文艺〉上发表了两篇小说,一篇是〈我的同学〉,一篇是〈马车飞奔〉,都是油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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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6年的冬天,市里召开文艺创作会,县里电话通知了我们村,我们村看门的老头给忘了,等我再次接到通知,已经晚了一天,等我到了县里,刘兆祥老师等不及,已经在头天去了张家口,那年月,去张家口一天就一趟车,车票非常难买,记得是文化馆的闵老师给我找了一辆去沙城的顺脚车,嘱咐我到沙城再坐火车到张家口,那时我还从来没去过张家口这样的大城市,闵老师就给我画了一张图,告诉我,怎么去火车站,怎么去地区文化局,怎么去张家口饭店。我终于找到了张家口饭店,但饭店看门的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我说我是来开文艺创作会的,结果看门的和几个服务员听放声大笑,也难怪,当时我足蹬一双砍山鞋,身披一件老样皮袄,现在想来就象个赶大车的,正当僵持不下时,正好刘刘兆祥老师出来了,这才把我领了进去。后来通过刘兆祥老师,我认识了宫克一,杨畅,叶永辉,拉稀扎木书,梁政清等知名人物,会议结束的那天晚上,我同刘老师去逛街,听得街上人们都在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具体内容听不清,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这样几个音节:江清,王洪文等,后来才知道就是在那天夜里,党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结果第二天,会议又延长了一天,内容很简单,就是宣布前两天传达的文件一律作废。
  后来刘兆祥老师同文化馆的张春明还专程去了我们村一次,一是看看我们家,二是见见我们村的大队书记,让村里边支持我的文艺创作,支持我外出开会学习,村里的老支书一看是县里来的人,还戴着那么厚的眼镜,不知是多大的管,后来就对我就特高看一眼,还让我当了村里民兵连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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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6年夏,粉碎了“四人帮”后不久,地区文化局组织一帮人成立了一个报告文学培训班,赤城有刘兆祥,张春明,任玉福和我四个人参加,目的是要出版一本报告文学集,以响应当时轰轰烈烈的农业学大寨运动,培训班就住在龙关公社的招待所里,那也是一个四合院,地区文化局的几位老师住在正房,算是编辑部,各县的作者分别住在东西厢房,南房是伙房。头两天由被大家公认的专家讲报告文学的创作方法,其中讲的最受大家欢迎的老师中,就有刘兆祥老师,他不是纯粹地讲理论,主要是讲作品,讲魏刚焰,讲刘白羽,讲杨朔,讲的深出浅入,有骨头有肉,于是各县的作者们就对他很崇拜,有事没事总爱跑到他的屋子里同他攀谈,我和刘老师住一个屋,因此,别人就很羡慕我,甚至有人提出要跟我换房住,可我哪会做那样的傻事哩?
  两天的培训结束,大家开始进入紧张的创作,我的任务是写一篇关于城关镇西红石窑的报告文学,因为那个村子是当时县委书记抓的学大寨的典型。可我从没有去过西红石窑,更没有见过那里的人,只是临来是到县委宣传部找了一些有关西红石窑的材料。我翻了翻那些材料,就凭借着自己想象,开始创作了,结果写出来的东西交给刘老师一看,他很生气,说我写得不行,非让我到西红石窑去体验采访一段时间,于是我只好去了,西红石窑在县城东边的山那边,出了县城,往东,跨过白河,再翻过犁铧山就是。没想到刚爬上犁铧山,我就惊呆了,一个不足三百口人的小山村,竟然要修一座扬水站,把白河水引上犁铧山,灌溉山那边的几百亩梯田。那场面让人看了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村里男女老少齐上阵,夜里大渠边上燃起篝火,休息的时候,还要开赛诗会,一个个慷慨激昂。我在西红石窑住了一个礼拜,白天和社员们一起上工地干活,晚上找些人开座谈会,整理资料,村里的大队书记名叫王瑞,对我的工作绝对十分重视和支持,整天陪着我,我有什么要求,他都能满足我。后来我回到龙关公社的招待所,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完成了报告文学的初稿,送到正房的编辑部,大家一看说:“行。”后来这篇题目叫《小村创大业》就发表在《赤城文艺》上,后来又发表《长城文艺》上。自此我有些得意忘形了,但刘老师却说,这篇报告文学还存在很多不足,本可以写的更好些。培训班结束发补助时,刘老师多给我发了半个月的,我很感激,刘老师又用自己的工资给我买了好几本书,记得其中一本叫做《短篇小说创作谈》,还有一本,名字我忘了,内容是著名作家浩然谈创作经验的,对我影响很大。
   回村后不久,我当上民办教师,工作之余,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山里的孩子》,发表在《赤城文艺》上,后来我又把这篇小说寄给《人民文学》虽然没有被采用,编辑却给我写了一封长达两千字的信,并给寄来了一包书。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说实在的,我现在觉得那是我五十年来写的最好的一篇,记得1977年恢复高考,作文题是“园丁赞歌”。我就把这篇小说几乎是原封不动地抄了上去,结果作文满分是六十分,我得了五十六分,可惜那年我没有考上,虽然语文,数学我在全县都考了第一,只是语文88分是正数第一,数学考了8分是倒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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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1977年的秋天,学校放假了,早晨,我正在自留地里干活。只见村里看大队的老头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说:“县里来电话了,让你今天必须赶到县城开会,千万不能误了。”
  当天,我赶到县里,按惯例先到县招待所报到,然后到文化馆看看,隐约,我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刘老师见了我,没笑,只是一手按着我的肩膀,目光却越过我的头顶看着对面的墙壁,说了声:“来了?”那个“了”还伴随着轻微的长叹。这时进来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对刘老师说:“该来的都来了,就差龙关的郭富还没有来,县里已经命令公安局派警车去接他了。”刘老师听了什么话没说,只是轻轻摆摆手,让那人出去了。
  下午,会议正式开始,参加会的除了县文教局的领导,县文化馆创作组的人,还有我,郭富、冯宝鸣等六七个业余作者,县委宣传部长亲自主持会议,会场上人不多,但气氛十分的严肃,谁见了谁就象不认识似的,表情木木的。宣传部长开始讲话,一脸的庄重,就象面对着一群阶级敌人。
   原来是,“四人帮”被粉碎之后,省市县各级开始清理“四人帮”的黑爪牙和代理人,县委书记已经被打倒,正撤离审查,文化界是“四人帮”统治的重灾区,我们几个曾经写过与走资派作斗争作品的业余作者是整治的重点。会议的内容就是交代在“四人帮”横行时期都写过哪些与走资派作斗争的东西,都与什么人通过信,先是主动交代,后是相互揭发,再后来是单独谈话,我们私下称之为过堂。总之用的手段还是“四人帮”的那一套,不过还真管用,大家尽管住在一起,但人人自危,关系再密切的朋友说话也只能用眼睛,真有点“道路以目”的味道。刘老师对这样的阵势应付自如,想方设法保护我们这些乡下人,这样的阵势,文革期间他见的多了,他之所以从中央民族歌舞团回到赤城,就是因为文革期间,红卫兵查抄博一薄的办公室时发现博一薄的笔记本里有刘兆祥的名字,因而受到牵连。尽管会议的纪律很严,刘老师还是找机会领我去他家吃了一顿饭,饭后,跟我说了一句话:“学武,还是好好复习功课,考学走吧。”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月,每个人的灵魂都被放在革命的火炉上烤了一遍,烤熟之后各自呈现出本来的形状、颜色和味道。具体情况就不一一说了。最倒霉的大概要数龙关的郭富和冯宝鸣了,因为他俩写的与走资派作斗争的作品,都曾发表在《河北文学》上,且影响很大,后来这两位都先后因病离开了人世,年龄都还不到四十,两人当中,冯宝鸣同我最熟,令人欣慰的是他的儿子很有出息,那年高考,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哈尔滨工业大学,现在大概早毕业参加工作了吧,记得当年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刘老师时,他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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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8年,我考上了宣化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全县最偏僻的一个乡中学教书,从此在赤城县的文艺界就销声匿迹了,当时农村已实行了包产到户,老百姓可以自由做买卖了,有人以为这就是资本主义复辟了,我很不以为然,于是忍不住就写了篇《茂源米店后代》,寄给了刘老师,他当时已从文化馆调到了县委宣传部,任《赤城县报》的编辑,他很快就给我回了信,还寄来了一套《文学描写辞典》,上下两册。
  1984年,我来到县农职中学,我想改行,就找到刘老师,他说县报正缺人手,你来正好,但却迟迟不见调令,后来刘老师告诉我说,县常委在讨论我的调动问题时,有人提出我在“四人帮”时期写过与走资派作斗争的小说,于是就没有通过,我只好到河北师范学院又念书去了。再后来娶妻生子,年龄渐长,文学热情渐弱,为了生计,一天到晚琢磨起语文教学来了。从1984年到2005年,近二十年间,我只写过一篇小说,这就是《狗日的钱》发表在贵州的一家文学刊物上,挣150元稿费,觉得这样挣钱太费劲,就彻底与文学告别了。这期间刘老师调到《张家口日报》社任副刊编辑,还出版了《文学入门佳作》。
  现在我常常想起刘老师三十年前跟我说的一句话:文学,爱上容易,坚持下来难。可他坚持下来了,我却没有,刘老师到张家口后曾经来过赤城好多次,我一次也没有去看他,不是不想去,是不好意思。现在他大概早已退休了,听说他的两个儿子都成家工作了,祝愿他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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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9-24 16:42
  • 签到天数: 71 天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18-3-19 19:31:25 | 显示全部楼层
    质朴的文字刻画出一位孜孜不倦,无私奉献,尽职尽责的老师形象,欣赏。师恩似海,为恩师刘兆祥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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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10 小时前
  • 签到天数: 3464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发表于 2018-3-19 21:18:18 | 显示全部楼层
    入门容易,坚持下来难。有所成就更难,因为浅尝即止,徒有虚名的多,甘于坐冷板凳更少,想一夜出名,多的回报的人多,默默耕耘,敬畏文字的更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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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9-3-4 04:05
  • 签到天数: 160 天

    [LV.7]常住居民III

    发表于 2018-3-19 22:43:34 | 显示全部楼层
    质朴的字写出一段文学缘,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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