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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风华》公众号2017第23期选刊作品预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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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13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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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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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12-27 18:40:0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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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风华》公众号2017第23期选刊作品预览


    七绝·重九与家人登高(二首)
    (作者:长空飞雁)
    站在自然生态中,寻幽再过小溪东。
    深呼吸是山间绿,抓把诗香送给风。
    山里采风
    昨日登高石径斜,秋林着上贵妃纱。
    山风也带唐诗味,霜叶红于二月花。



    七绝·秋望
    (作者:安平/刘玉猛)
    飒飒金风雕菊梦,满山红叶正燃情。
    回眸远眺诗心醉,意蕴千般笔下生。


    七绝 ·听竹
    (作者:梦萦海曲)
    诱引诗情只有君,朝昏相处两难分。
    锵金戛玉穿窗入,凤语龙吟夜夜闻。


    七绝·游大明山之五——千亩草甸
    (作者:永忆江湖)
    悬崖深谷藏芳甸,一马平川任放歌。
    厌在江湖烦碌碌,能于此处寄烟蓑?


    五绝·雨中西湖
    (作者:王绍龙)
    小雨霏然至,湖山静谧融。
    断桥时绰约,俶塔亦朦胧。
    蟾隐荷花下,莺藏柳叶中。
    三潭灯亮起,水面荡霓虹。



    七律·纪念毛泽东诞辰124周年
    (作者:月沐风吟)
    年年今日忆毛公,饮水思源感念中。
    韬略神奇循有迹,诗书豪放味无穷。
    兴邦治国千秋事,御敌安疆盖世功。
    指点江山谁与比,几人敬仰不由衷?



    五律·岁末感怀(作者:晚秋)
    抛却浮生梦,清除世俗尘。
    闲庭观雀闹,陋室戏童真。
    岂惧严冬冷,欣闻腊酒新。
    柴扉梅早绽,草木自争春。



    七律·岁末抒怀(新韵)
    (作者:峻青)
    韵海撷华又一年,采风不惧暑和寒。
    春来总沐桃花雨,夏至常听洛水湲。
    唱月追怀抒雅志,游山摄影访幽仙。
    时逢瑞雪轻轻落,思绪激扬墨向笺。



    七律·咏梅(新韵)
    (作者;姚文长)
    雪霁凭栏杏李招,横斜疏影露神操。
    花飞眼底殷殷碎,香沁心扉淡淡飘。
    蓄意含情盈卉蕊,迎春送冷显枝梢。
    寒霜独傲风中笑,品质高昂不撒娇。


    七绝·晨(新韵)
    (作者:杨门小玉)
    远眺东天一抹红,深秋美景竞新荣。
    菊花绽放庭园靓,漫步其间享氧丰。



    七古·语寒月
    (作者:不喔)
    寒夜月高悬,心镜碧如渊。
    无句比秋吟,回首向炉前。
    也许霜起时,梦正拥雪眠。
    待梅唤醒我,好看枝头嫣。


    七绝·题《暮归》图
    (作者:放飞云天)
    霞映澄江入翠微,黄昏农汉伴牛归。
    路浮水面通何处,袅袅烟村野鹤飞。






    高阳台·重九寄咏
    (作者:草斋风凉)
        枝拂流云,风筛落叶,临凭又是深秋。曲岸空凉,一江浩水东流。苍峦焕彩绵延久,枕辽天、气韵方遒。慰长吟、霜色凝肩,棹影牵眸。   行来漫有嵯峨意,乐樽前放达,笔底丰柔。倚醉田园,疏襟此际何求。今番记取黄花韵,待良宵、续写倾酬。料斯时、月在高岑,人在层楼。



    [中吕·阳春曲]夜来香
    (作者:子曰)
       矜心只待真情客,知我何须玉镜台。旧愁新雨夜侵怀。何处载?芳魄满轩阶。



    醉桃源·海棠
    (作者:梦萦海曲)
         总因风雨结春愁,人前欲掩羞。含香不泄拒谁求,三分锦帐收。  恩蜀地,赋红楼,恋情莫问由。终生不入杜公讴,千年怨不休。



    望仙门·冰河
    (作者:单衣)
        北风吹雪下云庭,覆青冥。长河洗镜做瑶瑛,敛波声。   玉树斜边岸,琼花落落相迎。一川风色向何行,向何行,归处是蓬瀛。



    【越调·寨儿令】新年吟
    (作者:诸葛文竹/姜佩军)
       腊月时,雪寒枝,新年总将陈岁辞。柳盼青丝,我害相思,思到鬓霜儿。卷帘儿枯树参差,挑灯儿苦泪胭脂。愁眉窥懒月,醉笔赋清词。词,载不尽相思。



    鹊桥仙•情怀(新韵)
    依“直言人生”先生韵
    (作者:峻青)
       心沉韵海,情迷月浪,赋唱风花霜露。虽然耳顺赋闲身,何以把、时空留住!  春浓寄意,秋寒掠影,游历山河无束。激情墨洒爽诗魂,当然是、向天倾述!



    相见欢· 寒江闲情
    (作者;襄阳海燕)
       闲看寒水孤鸥,喘咻咻,怨叫声声凄婉撞心头。  多少事,难随意,一江愁。潮落潮生泛泛向东流。



    诉衷情·倩影
    (作者:家鸽)
       夕阳西下远寒丘,江岸锁孤舟。暮年倩影犹记,回望月如钩。  痴典雅,慕娇柔,欲追求。匆匆而过,何日重逢,几许离愁。



    我们这代人
    (作者:李听圃)

    我们这代人
    风雨中淋湿过身
    攀登时俯视过云
    伴陪贫穷送别父母
    到了晚年不解子孙

    生活里不耻奢华
    工作中忘我精神
    学习知识终身为乐
    不齿那些高调炫耀
    终生信奉踏实做人

    遥望大师们远去的背影
    内心的遗憾和愧疚
    增加着我们的责任
    面对自己新的角色
    惶恐三分
    为难三分
    较真三分

    历史推我们上位
    后代拜我们为尊
    难以承受的虚荣
    使我们彻夜难寝

    为着那千钧的重担
    为这那不屈的自尊
    只能再拼一次
    再熔炼一回灵魂
    让自己在人生的终点
    发出流星之吻



    一门忠烈
    (作者:剑言一白)
         华山河在半山亭里徘徊,久久地凝视着山下那满目疮痍的村庄和山边那个繁体的“華”字,一种如山沉重的悲愤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哒哒、哒哒”战马徐行,马蹄敲击着乡村古老的石板路,也敲击着他的心。
        下马,默默地面对已经坍塌的华家老宅,他紧握的双拳似乎要捏出水来。
        “嘚!嘚!”拄着拐棍,带着墨镜的老人,从一间小房子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大伯,我是山河!他激动地上前几步。
        大伯的声音不容置疑:不管你现在是八路军的什么官,给我跪下,叩头!
       “噗通”一声,他面对山坡的“華”字跪了下去。
        大伯的吼声中充满杀气:鬼子丧心病狂屠村,你父母最后倒在刺刀下时,你在哪? 你的部队在哪?
        跪着,依然挺直胸膛的他,坚定地回答:保国土,杀鬼子!
        你带去抗日的弟弟和妹妹,他们的骨灰先后被送回来时,你在哪?大伯的声音哽咽了。
        他的嘴唇咬出血来,大声地回答:保国土,杀鬼子!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好、好!大伯说完猛地丢掉拐杖,“噗通”一声跪下之后,“砰砰砰”叩了三个响头,说:三湘自古多豪杰,列祖列宗你们听见了吧,我华家子孙没有一个是孬种!
        扶起大伯,看着没有了墨镜的两个深深的窟窿。他急切地问:大伯,你的眼睛?
        大伯咬牙切齿地说:我的眼珠,是被鬼子用刺刀生生地剜出来……听罢大伯的血泪诉说,他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芒寒:畜生!
        良久。华山河再次向那个“華”字行个军礼。其实,那“華”字,是由一块块墓碑组成。





    生命,于逆境中开花
    (作者:云上云上)
         童年时的母亲并不幸福,母亲13岁那年姥爷因病去世,家里只剩下裹着小脚的姥姥、15岁的三姨、9岁的小舅和7岁的小姨。那个物质匮乏家家缺衣少食的年代,姥姥家孤儿寡母,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为了全家人的生计,母亲和比自己大两岁的三姨成了家中的主劳力。从此母亲瘦小的身影频频出现在山上、田地、菜园。刚刚下过暴雨的农田泥泞不堪,几镢头下地,土地没刨好反而惊起无数泥点溅得满脸满身。每日挥汗如雨,面对干不完的农活,母亲不知偷偷地流过多少眼泪。
       一次生产队分地瓜,在好心邻居的帮助下,姐妹俩把地瓜抬上了小木车,三姨推着,母亲旁边扶着,艰难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着走着突然石子咯到了车轱辘,小木车忍受不了巨大的颠簸,轰然一声倒地了,装着地瓜的麻袋口突然散开,地瓜散落了一地,15岁的三姨埋怨母亲:“你推不动,扶也扶不好啊?”这可是全家人一年的口粮,何况地瓜蹭掉了一层皮就不好储藏了。受了惊吓的母亲再也忍不住了,难过地哭了起来,看到妹妹哭了,三姨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自知力气比不过三姨,从此母亲便细心地照顾着全家人的日常生活,用自己稚嫩瘦弱的双肩硬生生地扛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岁月的磨砺,让母亲纤细柔弱的外表下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不管生活如何艰辛,始终乐观以对,相信苦难的日子可以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切都会过去,也终将过去。
       结婚后的母亲依然保持在娘家一惯的勤劳朴实作风。
       端午前后,阳光炽烈,颗颗饱满的麦穗上,锋利的麦芒簇拥在一起挑衅似地直立着、张扬着。为了多挣工分,身怀六甲的母亲竟然到地里挥镰收割小麦,脸上的汗珠纷纷跌落,瞬间在麦田摔碎成八瓣。为了能够得到和男劳力一样的工分,母亲竟然和邻居商量割和男人们相同数量的麦子。尘土满面顾不上擦,汗透衣背也不管不顾,“嚓嚓”的割麦声清脆均匀,每挪动一步都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腰酸背痛自然不必说,尽管劳动目标达成,但结果却没有如愿以偿。十几天后,我的姐姐出生了。
       老屋西房有一盘石磨,母亲白天在生产队干完农活后,雨天或者晚上还要推磨磨玉米面粉,年幼的我曾被母亲放在高高的磨顶上,一边干活一边照看我,一次几只调皮的鸡闯进家门,母亲放下磨杆匆忙追赶,坐在磨顶的我许是累了,左右摇晃,“砰”地一声倒栽葱一样头朝下脚朝上掉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让母亲胆颤心惊,赶紧抱起我仔细检查,还好有惊无险,母亲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忍不住流下眼泪。
      为了增加家庭收入,抚养我们姐弟三人健康成长,母亲常常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绣花至深更半夜,我迷迷糊糊醒来只见母亲伏在绣花撑子上,两只手一上一下,小小的银针上彩色绣线忽上忽下飞舞,干脆利落,呼呼生风。为了能够供我们姐弟三人上学读书,母亲还饲养过100只蛋鸡,每逢集日便把鸡蛋装进藤条编成的篓子里,包袱仔细包好,用扁担挑着到集市上卖,村外通往集市的道路上布满了咯咯拉拉的石子和滑溜溜的野蔓草,母亲不小心打了趔趄,踉跄几步后终于跌倒了,瞬间鸡蛋大部分被摔碎在篓子里、山路上,母亲挣扎着爬起来,可是脚站不稳,一会的工夫脚踝处肿得老高,又红又亮,幸好被去镇上送报表回来的父亲遇到,连忙收拾一下将母亲用自行车带回家。自此,母亲的脚落下了病根,走路只要稍不留意就会崴脚。
      母亲不仅勤俭持家,而且在困难与风雨来临时总是表现出超常的智慧与果敢。那年爷爷因为曾经打工的经历,每次开大会前包括母亲总要被点名,时间一长爷爷心情低落神情沮丧,甚至吃不下睡不着,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连忙劝爷爷说:“咱没做亏心事,就不用担惊受怕,相信上级会主持公正的。人是铁饭是钢,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先吃饱饭再说。”母亲干脆利索又乐观开朗的话语,宛如一道温暖的阳光刹那间照亮了全家人的心扉。凭着那种自信与坚定爷爷走出了心灵的阴影,笼罩在全家的雾霭终于烟消云散了。
      岁月匆匆,韶华难留。如今母亲已是75岁的高龄,无情的岁月早已凋零了她当年清秀的模样,头发花白,腰弯背驼,可是她依然不肯享受清闲的时光,春天辛勤播种,秋天快乐收获。她喜欢电视剧里演绎的故事情节,却不知道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真实感人的故事。一件件新衣服被束之高阁,而对那些过时的旧衣服却情有独钟。坚守着自己的老屋,总是对我们车轮战术般的游说置若罔闻,每日粗茶淡饭,自在满足。母亲或许并不懂得“竹杖芒鞋轻胜马”,但她却用自己的豁达生动诠释了幸福人生蕴含的意义。
      母亲没有读过多少书,却在广阔的天地这部大书里读出了人生的大爱大理,读出为人处事应当遵循的原则与方法,那是一笔让我终生受益的宝贵精神财富。从我刚懂事起,母亲就教我要明辨是非爱憎分明,做事要有始有终,不可轻言放弃,做人要懂得感恩,行为要光明磊落,更要豁达乐观,不要斤斤计较。母亲的言传身教,都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影响并伴随我走过漫漫人生路,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懈怠,激励着我时刻恪守这些人生准则勤勉不辍。
      再多再美的语言与文字,也难以表达我对母亲的深深敬意。母亲于逆境中顽强生存的精气神,让我不由得想起了西北戈壁滩上的胡杨,不因生长环境恶劣而痛苦抱怨,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寂然无声地承受着炎炎烈日照射、肆虐风沙袭击以及常年干涸少雨的困苦,继而坚强地成长了浓荫蔽日的大树。
      一粒小小的种子,可以选择悠闲地躺在泥土里,那么伴随它的永远只有无休止的黑暗,更可以选择在贫瘠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生长,于岁月的风霜中摇曳成花。
       母亲,无疑就是那朵逆境中开放的花!





    攀爬的藤蔓
    (作者:小鱼嘟嘟嘟)
    你在意它时,它在攀爬;你不在意它时,它依然在攀爬。
    _____ 题记
       夏末初秋,这个季节的茎叶绿得遍地都是,万物蓬勃,竞眸迎秋。在所能及的视野里,可见一汪绿波。此刻,也许会亦然在某个不经意间,或枝叶葱绿的缝隙处,或许在某个阳光雨后,会看到一小朵花儿战战兢兢地开了。一朵,又一朵,渐渐地镶满了迎风向上的藤蔓,向着天空,攀爬。
        此时,我的目光也会牵着心的守望、伴随着这枝茎藤蔓延。继而,再落入叶脉根部。
        这是母亲种下的,在她看来似乎成了心中的希望。母亲在屋前一块不大的空地上除去杂草,搭起了一个竹架,并种下两粒种子。
        起初我还亦然,每天依见的还是那座空空的竹架,那些日子里,但见炎炎的烈日下,母亲拄着一把锄头,牵强着直起腰身,一缕银发映照在阳光下。母亲围着那座竹架摸索着。竹架周围光秃、杂草无痕。也因此更显出一份孤寂与独守。
        见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妈…… 这太阳火火的,您在忙什么呢?要是中暑了咋整啊……"
        自从父亲离世后,母亲似乎变了脾气,我和姐姐偶尔的劝慰也变得爱听不听。母亲依然我行我素,即便是一颗禾苗乃至一根藤蔓、也似乎变成了她不懈努力的期盼与坚持。我偶尔用"告状"的口吻对姐姐说:妈心中肯有一番大事业,要不怎能如此坚持?姐姐听从了我的建议,随后一些关爱的话语从姐姐口中说出,然变成温婉的责怪。
        对于我来说,我还是非常崇拜姐姐的。要是为我所言,母亲一定会生气。况且,在距家不远的菜场上,我最爱吃的丝瓜已早早上市。
        经意也好,不经意也罢。那片小小的方地忍着阵痛,在母亲暗暗的期许下分婉了。一颗幼苗,恰是一个生命的诞生。从晨露到烈日,我也似乎逐渐变得关爱起来。起初由战颤渐渐变为而后的摇曳,摇曳在那些不经意的风雨中……
         母亲晚年的辛勤,于儿女的怜悯之情时有冲突。这些取决于母亲的执意而越发显现。也许由某个情景触及到母亲一辈子所坚持过的,在母亲心中,我们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饭桌上,当我把一盘丝瓜炒鸡蛋虎咽到仅剩下汤渍的时候,既而我看到了母亲的眼眸由注视变为了欣喜,笑容逐渐镌刻在皱纹里,由眉宇间层层绽开。
        母亲为何喜种丝瓜,而且每年都种。我心亦明。只是,我从来没有刻意去留意。
    透过枝繁叶茂的茎藤,昂然向上的思绪,缠上了经年的时空,又从经年中萦回。母亲的付出,不仅仅是为这些茎藤的牵绊,而是对整个家的顾及。记得父亲在世时,最喜欢吃芋头了,那些白嫩嫩的籽儿,透过餐桌飘逸着诱人的香气,弥漫着家的味道。母亲用了一辈子来发现,来亲和着父亲的喜欢。于是,屋角的一侧、有着父亲的领地。那块仅为几张桌子大的方地里,漾起了一张张雷同着"荷叶"般的芋叶。而那些芋叶又为我儿时的喜欢,喜欢那种如荷般的圣洁,叶面干净得一尘不染。折一片来,为我幼时的"遮阳伞"。
        雨后,藤蔓融合着湿沥的空气,由来的清新、淡雅,在片许的阳光来临时,伴随着呼吸吐纳。指尖轻触,随然的感性哽由心间。
    母亲用一辈子来发现了儿女的细微,殊于行动。可有多少儿女悉知母亲的喜欢。细细回想餐桌上母亲,面对自己为儿女们,为家人做的美味,母亲手中的筷子有几多起落?却始终谦让着……
        茎藤疯长、蔓延,凌空摇摆。于它的顾盼,与我心。我更期盼一场瑰丽的花开和丰硕的秋的果实,来遂从母亲的心愿。与心作引,牵着藤蔓向上攀爬……





    流水孤村
    (作者:绿艾)
          花不可以无蝶,石不可以无苔,没有雪的冬天是寂寞的。
        村居任雪花数点,一片片房顶,屋瓦铺展着线谱似的曲线,声声慢的填词,青键,红键上游走的风,朝朝奏成暮暮。一侧耳的温柔,无弦处听到古琴;一顾首的怀念里,雪温柔地覆盖着村庄,村庄与天地合一,藏匿于自然的大美之中。
        为什么,胸中的丘壑,要凭借一场雪来填平?那一封尚未拆阅的素笺里,水在,林在,鸟在,冥漠大化,万里江山中托起一个孤村还在。
        村里有水,水盈绿了池塘。一古柳卧波其上,垂落钓丝长长,想来只为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吧!春去秋来,零落了几许柳眉儿,小鱼似的点破垂纶的寂寞。烟雾之中,星点之下,月影之侧,它是传说里一杆烟雨任平生的老仙翁吧!
        一场透雨过后,村东,村西,村前,好几处水塘,沟满池平,似泱泱泽国一般。家门前三面环水,一池绿苘,一池红麻。苘叶田田,雨珠滚动玉盘,红麻袅婷,绿掌擎几茎粉面黄蕊的花枝,欹斜于湿滑的路面。清新的雨气里氤氲着坑池里的腥气,鱼儿游来游去的腥气,或是青蛙跳荡的腥气。蛙声喧闹如鼓,“老天爷别下了,坑里蛤蟆长大了••••••”孩子们的哼唱与蛙鸣此起彼伏。
        流水冲洗着童蒙的歌谣,是谁映倒在水中湿漓漓的照影,清凌凌的小人儿一脸痴醉,定格在葱绿的苘与紫红的麻交缠的底片上。
        清风散晓霞,太阳从胭脂河里浴水而出。为答谢雄鸡一唱天下白,特意抹了些胭脂在它的冠羽,洒了金粉在它的锦缎。雄鸡如赳赳武夫,踱步间唤上鸡鸭,唤上鹅一起到野外去。走着走着,善于草丛觅食的鸡径自散去,大白鹅成了头领,逐水的伙伴跟从着,向着池塘摇摆挺进,扑扑通通碎了一池萍藻。呼朋引伴,白鹅的姿影从骆宾王童稚的笔底游来。大呼小叫里,那幅挂轴于天地的“家禽戏水图”,传达着鹅鸭深知的欢实自在。
        黄昏后,落日从西天的牡丹丛,芍药园尽兴而去。月亮悄悄爬上柳梢,池塘敞开清凉的怀抱,吸纳了白日劳作的疲惫与喧嚣。一把团扇轻遮面,嫦娥玩赏在人们朗然的笑声里。谁一个猛子扎的最远,谁在池底摸到一个大鸭蛋,第二天,便会闪烁在老人们茶余饭后的说词里。
        也许是风里遗落的一粒种子,或者从鸟的指爪抖落的一叶榆荚,只要在院子里生了根,发了芽,就留有它所属的领空。春去秋来,枝繁叶茂。东家好大的一株槐,五月槐花白,家家都闻的到槐花的香甜。西家的枣子熟了,墙里打枣墙外笑,即便吃不饱,也解了馋。
        千指万掌为房屋托住风,托住雨,叶缝里偶尔泄落的碎汞,在人们一蔬一饭里洒下香泽,饭蔬里除了五谷香,人们还咀嚼了阳光的味道。天长日久,相投着荫郁,相报着孺慕,树见证了一个家族的烟火,俨然成了家里的一员。老树下长辈们谈天论古,听着听着,孩童穿天猴似的眼睛向树顶飘去,任无尽的想象在云天里御风漫游。
        城市中人,常以画幅当山水,以盆景当花圃,怎比得庭中那一树桐花出墙来,自成别具风姿的花圃;竹篾匾里的青菜哪里攀得起篱笆墙上摇曳的青翠;壁上挂轴里的尺寸之树,哪里会临水把臂,与野老村夫对弈。
        村庄坐拥田野的如花美眷,面朝村庄,春华秋实;田野以村庄为中心辐射开去,衔连小路其间。丰收时节,人们碾出最大的一片场地,接一地庄稼回家。牛儿,马儿吃饱鲜嫩的青草就去赶场,马夫立于中场,指挥若定,时不时凌空甩出漂亮的长鞭,鞭声脆响若擦燃空气的炮竹。牛儿身后滚动的碌碡,一圈一圈地丈量着日升日落,人们自足的欣喜,缓慢而踏实。
        村庄不是永远的土著,渐渐迷失在异质文明的侵入里,新异的城市文明消了它的颜色,工业文明散了它原生态的芬芳。齐着房檐的高墙里,再也寻不到你纠我缠的树冠,光滑的水泥路,唯苔痕绿意侵阶。
         一座不知何故,夹在新厦间的老屋苟延残喘,寒伧的叫人凄酸。有时,宁愿它赶快也被拆掉,可是,又庆幸它的存在,像一部黑白默片:满院黄昏,一截矮的短墙,野草相与荣枯,泥地上的辙痕若老妇的皱脸,坯墙上的泥迹若隐若现,斑驳着一个老人独念的旧事。从忙着吃奶长牙时就知道,头顶的一片天是天爷爷,脚踏的一方土叫地母奶奶,阳光黝黑的发肤,泥土濡养的性情,融融亲情的牵系,恍若要从漫漫的太空里去找长逝的祖母一般,明知这是痴想,却由不得自己这样抬头一望,直教人把过去爱成一段佳话,宠成梦里的胜迹。
        穿街走巷,水泥路面铺过来,高压线一里一里地架过来,高楼一座座排过来。圈在青纱帐里的工厂像吞噬土地的怪兽一片片扩建开来。高楼的地基便掘在一片稻花香里,秋虫的唧唧沉默在机器的轰鸣里,高楼以拔离大地的新姿摩挲着飞鸟的羽翼。常以为,流逝的是一辈辈人烟,村庄依旧,以它昄附大地的深情,守住盘根错节的地脉,守住几百年的根基,流逝的何止是人烟?
        争渡,争渡!尘沙飞扬,一个拣尽寒枝无所栖的鸟巢,竟搭建在高高的信号塔上,瑟瑟缩缩,极像朱耷墨迹下,天地为之一寒的白眼。
        云天低沉,一个形影相吊的鸟巢,孤伶伶地,似无所依托,在一个酿雪的黄昏。
        低头默念之间,一生只够爱一个村庄,一个霓虹取代了桃花的村庄,纠结成罗大佑的《鹿港小镇》。也许有一天,村庄成了一个边缘化的名词,它的影难以挂足于树木,草地,清溪,永挂眉间心上的那一缕萦念会是什么呢?是大雪过后,千家万户一开门,映在雪地上的欣悦么;是清健的白杨仰望着太阳,泛起幽幽的象牙白么;是我们一起堆塑的那个雪人,复活的那一片纯真么?还是一个顽皮的孩子重重摔在地上,那位叫地母的老奶奶,轻轻接住他的匍匐••••••
        目断依依墟里之烟,挥袖杂花生树,蓦然回首的古村止于探手之情。
        流水绕孤村,从唐朝流向经典,流向经典还在欢乐着起身,一路延伸,百般地叮咛,执意把乡愁植进精神的原乡。
        常听老人们讲,老家就在山西大槐树,大槐树上有个老鸹窝••••••




    我的76岁生日
    (作者:独享独行)
        我出生在40年代初,父母都是不识字的农民。他们只知道阴历而不懂阳历,我的生日自然也就是阴历的月份和日子,身份证上也只能是阴历的日子。
        小时候在家里,母亲每年都会记着我的生日,会让嫂子给我做碗面条,里面再放个荷包蛋。母亲和嫂子看着我吃得很香,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如今,过去了70多年,吃过了不少美味大餐,而那一碗鸡蛋面似乎依然是最香的。
        再后来,我外出读书、工作、成家、为人母,每年只记得给孩子过生日,总是记不住自己阴历的生日。况且,我40岁时,先生就因病而去,我一个人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儿子,生活上的压力,孩子的教育,那还有心情给自己过生日。
        50岁那年的一天晚上,我无意中去了同事家,那天男主人正好过生日,他们就问起了我的生日,我说我多年就没过过生日。男主人说今年一定要给我过生日。我生日的前几天,这位男主人在家属院碰到我大儿子,就问他,你知道这月×号是什么日子?我儿子脑子转的比较快,就说,是我妈的生日……
        这一年,我过了一个较热闹的阴历生日。
        我66岁那年,进了原博客网博客沙龙,那年我的阴历生日是阳历8月17日。
        早上,论坛首页顶上滚动公告里是“8月17日是独享版主66岁寿诞,博客沙龙举版大庆!!!”这一天,论坛各版来了100多网友为我庆贺生日,那热闹气氛可以说是到了极致,至今我还保留着那些热情感人的贺词。这是我在网络里过的平生最热闹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今年又遇上了闰月,我的阴历生日是9月14日,阳历是9月15日,俗话说:阴阳只差一天也是千年一遇。另外,大儿子早就打算来三亚给我过这个生日,又怕我不让他来,直到买好了往返机票才告诉了我。儿子一家要从2500多公里外赶来给我过生日,说心里话,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想看到孩子,又心疼孩子这样紧张太辛苦了,坚持不要日子来。可儿子却说,几十年来,我为他们付出的太多太多,这又算得了什么。儿子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他的话也让我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心也酸了,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考虑到9月15日是星期五,儿子不用请假,就告诉他今年我过阳历9月15的生日。
        9月14日,网友、朋友大家依然在微信群里给我过阴历生日,发红包,回忆大家曾经在一起的那些趣闻趣事。于是,我先在网络里过了一个暖意浓浓的76岁阴历生日。
        大儿子原订的机票是9月15日下午3点,3个小时到三亚,正好能赶上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却不料三亚有台风,飞机晚点,16日凌晨4点,一家三口(儿子 媳妇 孩子)才入住酒店。
    后来,y 因为我这里有台风,飞机晚点到凌晨4点才入住酒店,生日宴只好安排到16日下午。
        16日,天公作美,秋高气爽。下午我刚到了酒店一会,不满8岁的小孙子就在他们住的房间给我磕了三个头。知儿莫母,我深解儿子的一片孝心,知道这是儿子和媳妇事前叮咛好了的。
        也因为大儿子晚点,我与定居北欧的小儿子视频也就约到了16日下午3点,视频中,小儿子先让两个孩子给我磕头,祝福生日快乐!接着小儿子也和他的外籍媳妇(北欧人)给我磕头。这也成了我过生日的老规矩了。他们尽管没回来,可视频中看到了他们对母亲生日的重视,远在天边,也近在咫尺了……
        下午5点,我请的朋友相继到了,他们几乎都是过去在酒店的同事,给他们打电话时没说是我过生日,但有几位却猜到了是我过生日,送了鲜花、红包。上菜之前,小孙子把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拿出来了,是他写的“福寿”书法(见图片)。切蛋糕前,一位朋友在手机上放了他8岁儿子用小提琴拉的《祝你生日快乐》,大家也都跟着唱了起来,我的小孙唱着唱着,还不时地来亲我。
        大儿子一家匆匆而来,17日(周日)下午又匆匆返回,上班的要上班,上学的要上学。时间虽短,亲情却绵长。
        今年我的76岁生日,过了两天。大儿子带着媳妇和孩子,千里迢迢从2500多公里外赶来给我过生日;孙子辈给我磕头,网友们还记着我的阴历生日;同事都是忘年交。人老了,儿孙孝顺,有朋友,有友情,有网络情,我知足了。这个生日,是亲情、友情、网络情的聚集,是一个幸福满满的生日,许多天我还沉浸在那幸福之中!
        回想起来,人的一生,活多大年龄,就有多少个生日。但能记得起来的生日,确是不多的。这能记得起来的寥寥几个生日,不管热闹还是简单,都会给人生带来无尽的慰藉,都是人生珍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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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们太小!
    (作者: 梦悠悠)
        柱子是我初中同班同学,初三那年,他十六,我十七,他坐在我的前排,记得对他的印象是瘦个子,黑黑的脸,白白的牙齿,嘴角边有一颗黑痣,平时不大说话,也很少见他笑,他读书时数学成绩特别好,是班级数学科代表。那时,我们男女同学除了学习,平时很少说话,他是走读生,接触当然更少。一九六五年七月,我们初中毕业,他考上了杭州船舶工业学校,我上了高中,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
        今年9月25日下午,我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告诉我,他现在重庆安家,因妹病危来看望,这儿已经没其他亲人了,这次妹一走,也许再也不会来了。打听到我的电话,想来见上一面,我欣然同意。
        第二天晚上,我到宾馆去找他,曾经的少男少女,如今已是老头老太,要不是事先有约,彼此肯定不认识。都说同学情深,一点不假,虽然以前很少来往,但三年同坐一个教室,碰到还是无拘无束。见面第一句话,他就问我:“单眼皮怎么变成了双眼皮?”我一楞,他怎么知道我曾经是单眼皮?我告诉他,人老了,是皱纹变成双眼皮,你的记性真好。他笑了笑,说老了说说也无妨,那时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单眼皮,这眼睛好漂亮,比人家双眼皮好看多了。他说直至后来看人,就先观察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他得出结论是单眼皮最美,最好看的肯定在单眼皮丛中,哈哈,挺怪,他竟与“女孩子双眼皮好看”的传统审美观点唱反调。接着他跟我说,有一事隐藏心中几十年,今天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他告诉我,从初三开始,就一直关注我,坐在我的前面,常常偷偷回头要来看我,幸好我坐在他的斜后面,如是正后面,脖子肯定得贴伤膏。那时学校组织我们去生产队与贫下中农实行“三同”,即同吃同住同劳动,他刚好和我在同一组,他说割稻时有一次我离他几丈远,他就时不时的抬头无数次看我的割稻美姿,不怕割破手指。还有一次晚上,在贫下中家里,他跟其他男同学在打牌,我坐在床上看,离他很近,弄得他打牌没心思。更可怜的是分别头一年,他去杭州读中专,还是忘不了旧记忆,常常想起,曾一度影响了学习成绩。说完了这些,沉默片刻,他问我生气否?我望着窗外,摇了摇头,感觉心酸酸的,眼睛有点模糊......
        这故事,来得太突然,而且就发生在我身上,我却一点也不知晓,五十二年过去了,今天才知道。其实那时我们都太小,思想又单纯,确实有一种“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味道,在校一心想的是学习,除了读书成绩想夺首,其他什么都不顾,谈情说爱对我们来说,是很遥远的事,那时我们思想也保守,男生女生从不一起商讨功课,也不敢多说话,唯恐被同学们耻笑,三年同窗,我没跟一个男生单独说过话,也没正面看过一个男同学,柱子就在我的前排坐,我们从来不说话,也未曾发觉他在关注我,那时他有一份喜欢藏心中,这只是懵懂的感觉,也许就是他的初恋吧。此情,淡淡的,犹如晚间的湖水,很静;此景,远远的,犹如天边的云彩,很美!我转过身问他:“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微笑中带有一丝苦涩:“不敢”,他说长大悔青了肠,割了盲肠,还常在心里暗骂:“不知哪个混蛋娶了她?”“十三点”,我脱口骂了一句,“是十四点”,他给自己又加上一点。面对他的直率坦言,我悄然无语,多种滋味涌上心头,有酸疼,有温馨,有感动,而更多的则是对青春的留恋和回忆。
        初恋,总是那么刻骨铭心,曾经的曾经,在记忆中一幕幕,挥之不去,无论时隔多长,总能撩动那心底深处最柔软的一角;初恋很纯,纯得可贵,它不沾染金钱和名利,是发自内心莫名的喜欢;初恋很渺茫,一般都没有结果,它犹如春天的雪花,看似很美,落到地上就什么也没有了;初恋,就像三月的小雨,丝丝绵绵,朦朦胧胧,有一种温馨的伤感。当然,能被人暗恋,更是一种幸福。回家后,我发微信给柱子:“同窗三载前后坐,纯女不懂童男梦,五十二年锁尘封,相见吐真眼朦胧。”他很开心,马上回复我:“靓女呆童无声别,各奔东西断信息,纯真少女梦中见,茫思今生她属谁?”他说,初三时的那个小女生,影子至今仍清晰,问我有没有学生时代的照片,我发给他一张初中时黑白照,他马上回应:“Ok,就这味,少年的你,我存了。”
         世上有一种美丽,叫懵懵懂懂的初恋,世上有一种感动,叫被人偷偷想起。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的去欣赏和关注那个小男生,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去,今生我无法还他那份纯朴少年情,只有送他一本书《走进春天》,那是我退休后写的,留个纪念,也算是唯一最好的礼物了。
         柱子回去了,不会再来,我没去送他,用微信呼了他:“柱子,年少无知,不计过失,被你思念,是我的骄傲!祝你一路平安!”




    五十七颗红豆
    (作者:听过你的歌)
          鄂东北,寨鸡山下。无名的小河经年不息。
        王家田村静卧于寨鸡山山脚下,村前便是无名小河。虽是小河,人们进出都得从村头上那唯一的一座便桥上通过。
        时光在走,村里村外的人进进出出,人们在这里繁衍生息。

    2
        二00六年夏,村里刘芳刘婶死了。她是在将一个存钱罐,指给了丈夫远房的侄子后才咽气的。
        按刘婶的遗愿,她远房的侄子将她葬在村桥头边。我作为族人也参加了她的葬礼,为她作了追悼词,照例一番歌功颂德。这是中国农村的一大乡俗,即使生时默默一无是处,死后也得开个追悼会悼念一番:哪怕痴呆傻也会找些这些人的长处说说。
       “刘婶好人呀,与世无争。她一生除非刮风下雨下雪天外,总是搬张椅子坐在门前,有时看看不知哪里弄来的书,有时做做针线活。我们那时爱围着她。”
       “她是富人家的小姐,识字呢。”
       “她矮矮的个子,穿的朴素却精神,尤其她的眼睛年轻时好看。她爱站在村桥头了望呀。”
       “她就是坐在门口那会儿,她也是时常张望着村桥头的方向。”
        葬礼完后人们议论纷纷。
       “她不是一个人,她年轻时有家,还有个两岁的儿子。儿子活着的话,现在应该五十九岁了。”
        村里近八十岁的老伯接上话了。
       “那为什么一个人?为什么丈夫和儿子不管她?哪里去了?”
       “是死是活?”
       “还是做了负心汉?”
       “……”
       人们七嘴八舌。
      “她是个有故事的人,生前不喜欢提起。”老伯顿了顿“故事要回到新中国成立前,我那时刚知点事吧。”
      “一九四九年春的一天,听说刘婶当兵的丈夫回来了,我只记得大人们叫她丈夫为梁了。我们跑去看。当时那场面,我们不解。刘婶夫妻双双跪在地上,泪啊止不住地流。丈夫说‘我先把孩子带走,等那边安顿好再来接你。’刘婶说‘也好,你虽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走了还是安全些,儿子带上更好。’刘婶虽极不情愿,但她知道这时丈夫和儿子,走为上策。人在,总会有相见的时候。‘嗯,我等你。’”
       “短短的相聚,匆匆的别离,就这样二人在依依不舍中道别了。儿子熟睡了,丈夫背着。”
       “刘婶那一跪,别了她一生至爱的两个男人。从此,刘婶就落下那习惯,坐在门口,站在桥头,守候希望。可那一别,就是五十七年,没想是永别啦。”
       “唉,也怪可怜的刘婶。”
       “听说死时两眼没闭,还是二婶用热毛巾敷半天才合上眼。”
       “不闭眼,那是怀着希望啊。”
       “她丈夫和儿子就没一点消息?”
       人们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有音讯”老伯说。
        时间久了,对于刘婶,乡亲们也淡忘了。
        人们偶尔经过她坟头,有时想起她,顺便聊上几句,附上些叹息。

    3
        海峡对岸,台湾高雄西郊。梁府就座落在那里。
        梁府有十几口人,老夫妻加两已成家的儿子。大儿子梁知一小家,也有孙子啦;二儿子不到三十岁。也是一小家。
        邻居习惯称老男人为老梁,其实他有名字叫梁了。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每天晚饭后,老梁就会在家门口北望。有时坐着,有时站着,有时眼角的清泪不由自主地流。几十年,大儿子开始以为父亲年老眼疾,后来父亲才告诉他:“儿啦,我从大陆来,从湖北来,从寨鸡山来,你也是从寨鸡山来,那里是我们的根。你才两岁时我背你过来的,现在的娘是你后娘……”
       此后,大儿子也常陪老梁喝上几杯。偶尔,问父亲:“么不回去看娘?”
       借着酒劲父亲话匣子打开了:“一九四九年我跟着撤退的船,带着你来到台湾。你慢慢长大成人。我不是不想家,是时时刻刻想啊。早年穷,两岸又没解禁;后来解禁了,可还是穷,怎么也得象个衣锦还乡的样子吧?现在可以了,人却老了。唉,不知你娘还活着不?我有愧呀。”说完是一阵叹息声。
      “要不,我陪你回大陆一趟?”大儿子说。
      “行是行,不知我这身子骨挺得住不?”
      “只要你愿意,我来安排。”

    4
        二00七年夏。
        寨鸡山下,王家田村。人们在村桥头迎接着两位老人——老梁和他六十岁的大儿子。远房的侄子捧着存钱罐交给了老梁:“您回迟了,刘婶二00六年已登仙了……”
       老梁些许炫晕,梁知扶住父亲。
       “就留下这存钱罐?……带我去坟头看她吧。”
        一行人来到祖坟地,碑林林立,就是不见刘婶的碑。找了半天才在埋葬刘婶的方位找到了一块空地方。空地方,荒草凄凄,两边立满碑。空地方与周围极不协调。
       “就是这空地方 。”老伯用拐杖指了指空地告诉梁了。
       “扑……通……”不是很响,梁了跪下了:“我梁了一跪是别妻,再跪是坟头。”
       “儿,快跪下,这里就是你娘。”
       “扑通”大儿子跪下了,“娘,我们来了,接你迟了。”一阵低声抽泣。
       “刘芳,我回迟了,不是不接你,是天天想啊。你那存钱罐里是什么?”
        侄子说:“是红豆,我数了共一百一十四颗。”
       “一百一十四颗?嗯。至死,她别离我和儿子五十七年,一年一颗,刚好五十七颗。一颗为我的,一颗为儿子的,恰好一百一十四颗。刘芳啊,我愧呀,你守了五十七年,我辜负了你一生啊。”
       “娘,归来我已是白头翁啊。您却在这里睡着了。”梁知声音不大,但这话戳心。
        父子俩老泪纵横。在老伯的主持下,乡亲摆上香案,烧去纸钱。
        祭拜完毕,老伯吩咐在坟头立块石头,算是碑吧。当然,梁了没忘插上两个花圈,一个为梁了拜祭,一个为不孝儿梁知拜祭。
        这一趟迟到的归来,本为相见,却不曾想,父子俩相见的是一百一十四颗红豆。
        不日。梁了收拾完心情,儿子也顺了顺鬓角的白发,领着父亲,捧着那罐红豆再次告别生他的故乡,飞去高雄。
       “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侄子坐在回家的车上,车内音响里,费翔在呼唤着。

    5
        二0一七年夏。梁了又回大陆了,这次只有大儿子梁知一人,梁了在骨灰盒里,还有梁知随身的一百一十四颗红豆。
        梁知跨过村头的桥,步上娘的坟头,那块石头还在。侄子和乡亲们都等着梁知。
        梁知对乡亲们说:“父亲坚决要回大陆安葬,一定要和娘相聚,还要将自己的那五十七颗红豆埋进去。要在他俩坟头立上碑。还说生不能在一起,死后一定要相依……”
        梁知亲手埋葬着父亲和属于父亲的那五十七颗红豆。半晌,跪在双亲的坟头,很久很久。
       “哥哥,我又要飞去高雄了,以后代我常看看爹娘哈。明年我儿子会来大陆工作,孙子也会来大陆上学,我让他们上‘一带一路’呢。明年再见,可能多呆些时间……”
        梁知和老梁侄子一番道别后,就带上那属于自己的五十七颗红豆又飞去了。

    6
       寨鸡山下,村口桥边,山脚坟头,每年每年,红豆生香,花开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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