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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穿越七十年[写实连載1 2 3 ---------------6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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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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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6 17:15:2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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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七十年[写实连載]
    自序

    将两年来陸续在网上发表的写实小说,按事件进程,加以辑缀、润补,使之连贯成一个整篇。
    未曾写的,继续写下去------
    一、
    崧厦申屠氏的淵源

    崧厦裴家,古称崧厦雁埠屠裴村。明末清初,即有一户屠姓民,居住于此。[可能是从道墟移居于此。] 当时,这里尚为海塗荒滩,时有鸿雁起落,故古名为雁埠乡。五十几年前,这里尚留有一古坟,每逢清明节,屠氏子孙都来上坟,坟旁有数棵铁根虬须高聳入云的古檀,故该坟称为檀树坟头。据传说,这几棵古檀,以前曾拴系过海船船缆的。
         时屠家只有女而无子,故招赘一个因战乱而流浪来此的山西省闻喜县裴姓木匠为婿。后生二子,长子继承屠家而姓屠,次子姓裴。此后两姓互不通婚嫁,世代繁衍成一村落,是-村而二姓也,村名为屠裴村。村有-庙二祠堂。庙为屠氏家庙,处村正中。屠氏祠堂居村西,裴氏祠堂居村东。后屠氏族人又分居于词堂之西,与西华乡迁来之顾赵两姓聚而居之,亦渐成-小村落,村名三朋桥。
    从前崧城庙举行祭祀活动[称装祭 共有十三社参加,屠家庙为一社,下分五股参加,屠氏占三股,裴氏一股,散姓一股。祭神时各村族长老太爷排座位,屠家族长坐上首,裴家族长坐下首,屠家族长老太爷尚是少年后生,而裴家族長老太爷却是皓首老翁。
    清嘉庆时,裴氏有举副贡者,由是渐显赫。至清未民初,裴氏愈兴盛。特别是裴氏进入上海金融界后,经济雄厚,势力更旺。而屠氏素务农守成。裴氏门中,有人以为屠裴村村名不祥,有屠杀裴氏之含意,遂改名为裴屠村。因称谓抝口,習惯顺称为裴家。
    其时,屠氏有名思聪字哲生者,崛起于上海滩。其父屠子香,任上海中华书局经理,住北京路福建路。屠哲生生于l894年,1920年毕业于上海南洋中学。同年囬乡在崧厦县立弟二高小任教。其从小欢喜地理学,对地图尤其情有独锺。因见上海出版之地图,均为洋人绘制印刷,激起他的爱国心,遂剪辑各報章杂志中刊登之地图,拼凑编绘成[中华新形势一览图] ,由上海世界书局出版发行,受到教育界及社会人士欢迎。于是辞去教职,于1922年囬上海创办世界舆地学社,仍以剪辑拼凑方式主编[简要世界地理图说]等中外地图,均署以屠思聪之名。故在上海滩上名声大噪,与裴云卿並驾齐驱。裴云卿集资造崧厦至裴家上塘石板大道时,屠思聪捐款甚巨。在事业拚搏的经历中,屠思聪深感文化知识之力量,並目睹当时中国国弱,民贫,深受洋人欺侮之现实,认识到教育救国之重要,因思家乡子孙后代及乡邻农家子弟,使之能有受教育机会,从而有能力報効国家,改变自己命运。故商之于有同感之同村好友裴云卿先生共同集资,以二人为校董,在裴家九间楼创办了时化学校。1924年,岁在甲子。与其父屠子香回乡。父子俩因感屠裴村裴屠村改名之憾,更因为屠氏素来以务农为业,从无发迹之人,至屠子香父子时,事业大有所成,到了出头之时。恰逢是年岁当甲子,甲字出头是为申字,查百家姓有太叔申屠之谓,遂改屠为申屠,以宣泄屠氏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之感慨,又撇开了屠裴,裴屠之嫌。
    改姓之仪式颇为隆重。特請与之有交情,时任浙江省省長张载阳,题写[申屠宗祠] 匾,替換原屠家祠堂之匾。並在祠堂演三日三夜戏文,以昭示乡闾。
    屠氏自申屠思聪父子于甲子年改姓后,无论是其直系或旁系但凡原雁埠乡之屠姓,均冠以申屠之姓。此事距今亦不过三、四代,现七十岁以上部分人尚能依稀记得屠,裴,申屠三姓之来龙去脉,以及裴家村名之変迁。本文主人,出生在裴家,申屠氏之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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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沙发
    发表于 2013-12-16 17:29:33 | 只看该作者
    一部家族发家史,原来姓也是可以改的。谢谢逍遥老师仔细介绍!你真是有心之人。

    [url] | | ㄢ |  ㄢ注| : 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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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3-9-28 08:17
  • 签到天数: 253 天

    [LV.8]以坛为家I

    板凳
    发表于 2013-12-17 09:11:11 | 只看该作者
    先生以精炼之文字,记述家族起源兴盛之故事;字不及千五,而事件脉络清晰;先人不辍于奋斗,读之振奋肺腑;今人不忘宗祖,令人钦佩。
    阳光致意!

    [url] | | パ |  パ注| : 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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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0:13:47 | 只看该作者
    先把沙发占着,回头再慢慢欣赏![/quote]
    谢独版光临览阅,甚感荣幸!!

    [url] | | ┕ |  ┕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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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5#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0:26:38 | 只看该作者

    RE: 穿越七十年[写实连載1 丶 2-----]

    二丶廟祝

    不要看不到二百户的裴屠村(原称屠裴村)小,却有一廟〈屠裴廟〉,一庵(大悲庵),三祠堂(屠家祠堂,后改申屠宗祠、裴家祠堂、陈家祠堂。)。

    在裴屠村北,有块风水宝地,它被几条河流成丫形夾护,如舌状。顶端河向东入章家村;南边河向西转南直达百沥海塘;北边河向西,並分汊向北入外河通百崧河,向西南至西华、吕家埠。

    舌尖上,並立着两棵几人合圍的大樟树,参天挺立。向东的河上,架有一座石桥。有看风水者,形象地将石桥喻为供桌、将两樟树喻为两柱檀香。然这香、这供桌,朝拜什么呢?原来在离樟树二、三十米处,矗立着一座五间开面的廟宇,厢房、游廊、戏台、天井、陛阶、大殿,无一不备,也算得峨然轩宇,画栋飞檐。大殿正中神龛内,神象威严肃穆,冕而前旒、衮衣绣裳,王者气象。左神龛内,臉呈赤、白、皂,三义也,右神龛内,輩分父、子、婿,武穆矣。大殿两列,金刚鬼役,狰狞可怖。左间子母殿、右房龙王堂。真个是:朝霞夕阳照黄墙,东风清流绕碧水。幡幢飘动护国殿,香煙缭绕屠裴廟。

    人或以为我家门庭显赫,惭愧得紧,不怕出丑,我家既非富户乡绅,亦非书香门第,却是世代赤贫。自我父上溯四代,代代住于屠裴廟,嘿嘿,居职廟祝。至我父兄弟五人,我父居三,廟內安身不住,年青即离廟,无家无业。适逢省府抽员培训乡队附,我父被選,遂此投身政界。

    屠裴廟建廟伊始,由本村绅士捐田助廟,共捐田三十亩,称廟田。其中五亩归廟祝耕种,无需交租。其余廟田出租,租谷由廟董事会收取支配,施用于廟内建筑、神象维修杂用;参与崧城廟装灯头;每年三月十六、十七两天,廟里做戏祭祀等等费用。屠裴廟五社,屠族据三,裴姓据一,其余杂姓据一。

    廟祝,管理並守廟者。由廟董事会从村民中选取忠诚老实、勤恳踏实,无田地房产之赤贫农户,全家免费入住廟之前厢房南、北各二间,免租耕种廟田五亩,世代承袭。平时负责廟内打扫;上香插燭、添油掌火;门窗户牖、晨启暮闭。

    屠裴廟,正式名曰:护国王殿。

    崧厦誌載:护国王殿在九都章家,一在裴屠,一在西华,(以上表述含糊,因该殿三处都是,即章家廟、屠裴廟、西华廟。)俱祀宋灵济侯陈贤。

    陈贤,字希文號愷山,他的先世是四川阆中人。早在宋端拱已丑〈公元989年〉,有个名叫陈尧叟的,高中当年状元,就是陈贤的先辈。陈贤的祖父叫陈铨,宋大观己丑(公元1109年),因有贤德才能,当过山阴县县官。不做官后,定居在嵊州清化乡。陈贤的父亲叫陈昱,南宋绍兴丁丑(公元1157年),官做到兵部侍郎。南宋乾道戊子公元1168年),陈贤出生,生时有異瑞:红光绕室,天乐鸣空。长大后,遇仙人传授神术,以医药救治病人,有奇验。南宋嘉定辛未(公元1211年)考取进士,官太医院院使。陈贤大概有特异功能,他不管白天黑夜,只要闭上眼睛睡觉,就会神遊江海间,救护舟船。据说还曾在南宋嘉定庚辰年(公元1220年),在潮水毀堤之处,植竹沙塗,以阻潮,结果潮退后植竹之处,擁沙积为长堤。他活在世上时,就有如此诸多灵跡传世。陈贤死于..南宋绍定庚寅公元1230年),死后,屡次御患捍災,所到处,显聖惠民,有求必应,名气响亮。端平甲午(公元1234年),他神助南宋以水战打败了金兵,朝庭封他为灵济侯。南宋·淳佑壬子(公元1252年),江浙一带遭洪災,他大显神通,逆风退浪,于是改封善应侯。在南宋景定庚申公元1260年)时,又借着钱塘江的潮水,平安地将理宗的阎贵妃之灵柩,护送至彼岸。为此,朝庭又加封为協惠侯。

    陈贤对上虞特別眷顾、尤其显示灵异。明朝正德朝时,前江〈曹娥江〉后海(杭州湾)齐发洪水,潮淹沿江沿海七乡,甚至筑不起堤塘御洪。陈贤化为老人,以芦葦插立作为標桿,依此筑塘即成,並且保护了沙湖塘。有年上虞流行疫病,陈贤现身驾船,普施丹药,凡有求祈祷者,病就会痊愈。明嘉靖癸丑公元1553年),兵部陈洙奏明朝廷,皇帝封陈贤为总官这样隆重的称号。到清朝同治壬戍公元1862年),上虞人王淦等,禀请题奏封号。至清同治丙寅公元1866年),清庭封陈贤为护国王,命有关部门,于春秋致祭。

    陈贤被封护国王后,凡江堤險要常遭洪水处,民众多建护国王殿以求庇佑。故古雁埠乡境,一连串建有三座护国王殿。盖因雁埠者,大雁起落之处,实为洪水经常肆虐之地,筑廟求神御洪,亦符合大众心愿。

    该殿约建于公元1870年前后,因清庭封陈贤为王是公元1866年,故上限不会在此以前,而下限系根据以下推测:

    我父生于公元1913年。

    我父排行第三,再加上一个姐姐,故假设我祖父生我父時,约在三十岁左右。

    据此,则我祖父约应生于公元1885年左右。

    假设我曾祖生我祖父時,约二十多岁。

    据此,则我曾祖父应生在公元1865年前后。

    据传,我祖父六岁时,我曾祖被选为廟祝,入住新建之屠裴廟,即护国王殿。

    由此推断廟应建于公元1870年前后。

    廟内大殿正中神龛内,冕而前旒、衮衣绣裳,具王者气象者,即陈贤金身,本村皆尊呼“陈老太爷”。陈老太爷神象,不是泥塑,乃用木雕,面呈铜青,端坐沉思,一付忧国忧民之态。神象平时安居神龛,逢做戏祭祀时,方始请出,设座于大殿正中,面对戏台,两边派人晝夜轮流护持,直至事毕归位。这三月十六、十七两天,屠裴村全村堪比过年,家家设宴,户户待客,好不热闹!

    神象建国初期被毁,我八、九岁时曾见过。对于陈老太爷的尊容,我是既害怕又好奇。我曾问过长辈,陈老太爷为什么会是铜青脸?长辈讲给我听一个不同于史书的故事:

    从前,这里有口井,井水甘冽清纯,全村百姓饮用,全赖此井。某日,有一老者途经此处,不知其来历,但云姓“陈”,口渴乞水欲饮,猛见井水异常,大惊,急忙阻止井边村民汲水,告之井水有毒。村民哪里肯信,说这水素来洁净,何来有毒?执意要汲。陈老者苦劝无效,无奈之下,遂言:尔等不信,待我跳入井中,试看如何?村民不及拦阻,陈老者奋身蹤入井中。汲水村民见状大惊,急呼村中众人齐来打捞,待得救上来,陈老者早已气绝,只见全身呈铜青色,确系中剧毒身亡。原来系长毛欲进占此处,暗中派人,投毒井内害人,云云,亦不辩真假。村民深感陈老者捨命救人,俱捐款捐田,塑象建廟,尊称为“陈老太爷”。每年以三月十六,陈老太爷捐躯忌日,做戏祭祀两日,以示怀念。

    此事虽纯属民间传说,且他处亦有相同说法,但至少说明,官方与老百姓的看法、观点截然不同。官方大书特书、封侯晋王,都是死后显聖,毕竟事属虚妄,多为政治操作。老百姓却要看得见、摸得到的活生生的事实,要亲民惠民,不要枉博虚名。有实惠于民者,才可取信于民,值得民众敬仰,为百姓口头世代传颂。

    廟拆毁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存世仅百余年。两棵樟树却于大跃进時,用作于绳索牽引机矣。



    [url] | | ╚ |  ╚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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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拜读。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3-12-18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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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6#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7 12:05:04 | 只看该作者
    独版:不知标题上编号如何改编?
    例如:穿越七十年一------发第二篇后标题如何改成:穿越七十年一\二--------
    以及连续下去??

    [url] | | 一 |  一注|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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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户从未签到

    7#
    发表于 2013-12-17 12:45:29 | 只看该作者
    珍贵。

    [url] | | M |  M注| :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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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8#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8 15:20:10 | 只看该作者
    黄牛要舞 发表于 2013-12-17 12:45
    珍贵。

    {:soso_e181:}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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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9#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8 15:24:51 | 只看该作者
    三、

    戏缘

    我祖父生五子一女,仅靠几亩廟田糊口,负担沉重。我父居三,早于年轻时,已离廟独立生活,行走于裴氏望族之门。因忠厚诚实,深得乡绅信任,得以在当時裴氏创办之私立時化学校,以打杂身份,免费读书,成为我家族历代以来有文化之第一人。其时,正逢当時省府招考培训乡队附,我父因家有五兄弟,按抽壮丁,也该抽中,且有文化,故受当地乡绅推荐而被録取。受训后即任雁埠乡乡队附之职,(相当于民兵连长。)从此踏上乡吏之途。
    裴家村,小小的村子,工字形佈局。相隔五十米,有两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这中间,有一条也是由青石板铺成的短巷连结,那短巷之长,也就五十米了。青石板,每块长2.5米、宽0.5米,光滑、平整、稳固。短巷两边两头,皆为有钱富户。短巷的西头,西边大道的西边,坐西朝东,五间四进,是座气派恢宏的广厦大宇,北边附有一排九间吊口楼。这九间吊口楼,是座小学,名为私立时化学校。
    这吊口楼与大宅之间,有个长长的天井,东首,有座高高的仪门,仪门外,大道东边,是三间小平屋。其中正对九间楼的仪门的最南边一间,开着一间小小杂货店。这杂货店的店主,是母女俩,乃河西潘家人,原是摆台下摊的。
    以前,各乡镇每年都要举行迎神赛会、庙会等,少不了要演戏。这就产生了专卖香烟、瓜子、水果等的摊贩,在戏台下摆摊。他们一般都有一张、两张可折拆的桌,戏演到那里,他们一头桌子一头货,挑着赶到那里,选好地盘,把桌子安好,放上货物,就吆喝起来,这就叫赶台下摊。
    话说这年,裴家廟做戏,要连演七日七夜。这对裴家来讲,千載难逢,凡裴家在四乡五村的七姑八姨,都赶来作客,富的富待,穷的穷待,家家户户,比逢年过节还热闹。到开演这天,看戏的,廟内天井大殿,挨山塞海,挤得水泄不通,几乎无插足之地,还有不少在廟外闲逛游走、或掷骰赌钱。这小吃摊、甘蔗摊、瓜果摊、炒货摊、香煙瓜子糖果摊,挤挤捱捱,从廟内直摆到廟外。有母女俩,挑著一付一头是拆桌油灯、一头是一只内放香煙瓜子等货物的木板桶的担子,想找一个摊位。可来的迟了,又加上是俩个女的,己无合适之地。摆到东,被旁边的摊主赶走;摆到西,黑黪黪的是无人冷角。正惶怛无助,张皇失措之時,遇到作为东道主维持秩序的我父,一时动了隐恻之心,将她俩安顿到自家住房与游廊接洽处。这里正是廟门进出之喉咽,是特等摊位处区。就算戏演的最火热時,也有生意。况且偶得空闲,也可往台上瞅上几眼,以过戏瘾。母女俩欢天喜地,自是感激不尽。七日七夜戏演好后,他(她)们之间是非常熟稔了。可台下摊并非经常可赶,这平时营生,却也难处。却巧,私立时化小学前,有三间平屋,是一富户的,开着一家小店。该富户要去上海发展,有意盘掉小店,带租三间小屋。在我父的撮合下,那母女俩就此开起了小店。而我父也有个安身之处,住进最北的那间平屋。后来在旁边富户邻居的说合资助下,我父成了家,而那母女俩,一个便是我外婆,一个便是我母亲了。
    第二年,三间平屋的中间那间后半间,传出了一个婴儿的宏亮啼声,那便是我从天上来到人间,时为公元一九四二年阴历八月初七日。此即谓之“戏缘”吧,裴家廟不做戏,我还来不了人间呢。
    说戏缘,我还真有戏缘。我来到人间后,外婆与母亲还是经常赶台下摊,当然有我父作保镖,那摊位总是靠近戏台边的。当時,后来的上海越剧十姐妹的前辈,称为“三花一娟”的施银花、赵瑞花、王杏花,姚水娟等,也常来崧厦地区演出。演出的前后,常来我家摊上买货。我大概生得还有点可爱吧,广额大耳,大面堂堂,胖鼓鼓、粉嘟嘟,不象后来瘦成个小“蒋介石”。所以很惹这班戏子的喜爱,常常抱我玩耍,甚至抱到后台房给我化个妆,点个红痣。说不定我因之而染上些戏曲因子,待到我青年时,在俱乐部里,能无师自通地编剧本、做导演。
    呵呵,听说孩提时,我的扮相,还真不错。有年赛会,河西潘家(我外婆家)有班虎豹狮象(相当于现在游行时的 车),出会时,要选四个俊美的童男童女,化著妆、穿著戏服,坐在上面。我也被选中,坐著去参加游行呢!只是当时太小,记忆中一点印象也沒有留下,想起来很遗憾的哟!
    说起印象,从小在戏文台下长大的我,可在记忆中,对戏文是沒有什么留下来的。特别是的笃班,那才子佳人,走起来文縐縐的,唱起来噫噫呀呀,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沒劲头,实在引不起深刻的记忆。倒是绍兴大班,依稀还有那么一点影子。那时做大戏的,听老辈讲,最出名的是汪筱魁,头牌,说他的喉气之长哟,可是绕樑三日,余音不绝,他的喉音宏亮哟,可是声传三里五里、犹能耳闻。最妙的是,他的唱功不做作,随口出。所以崧厦地区有句俗语,讽刺一个人自以为最好,塞上一句:“可来侬实(你是)汪筱魁呀!”还有稍迟的陈鹤皋、陆长生等,都很出名。
    我记忆最深的两出戏,一出是一个红脸白胡子穿绣有龙的袍的,手拿一根长棍子,与一个黑花脸穿黑袍的,手拿一根金色的短棍子,俩个人对打。好象红脸打不过黑脸,老是双手用长棍子抵挡黑脸的短棍,后来退到后台去了。出来一个穿红色龙袍的,掛著长长的胡子,不过,这胡子不是掛在嘴上,而是掛在额角上。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又出来一只象狗一样的,满台打虎跳、翻跟斗。过一会又进去,那红脸黑脸又出来打,煞是好看。不过,時间一长,也看疲乏了,我在艨胧中闭上眼睛,究竟谁胜谁负,也不去管他们了。
    另一出很可怕,是两个人对打,一个有刀,一个沒刀。从戏台上打到桌子上,不拿刀的一脚把刀踢飞,刀直飞向台角,台边看戏的吓得直往后退,那刀直插在台角台板上,刀柄还会颤抖抖地晃动。那在桌子上打的两个人,一个先跌下来,躺在台上滾向那刀的所在,后一个在桌子上一个空心跟斗,从桌上悬空高高地翻向台板,哇!好惊险、好漂亮!台下看戏的,大声叫“好!”然后俩人一起在台板上滚,都要去夺那把刀,滚来滾去,一个拿到刀,要刺向沒拿刀的,沒拿刀的拚命捏住对方拿刀的手,不让他刺下来。那明晃晃的刀,一忽儿上一忽而下,好不怕人,紧张极了!最后也不知那个刺中那个的脖子,一股鲜红的血直向上冲,散得台角台下都是血。我吓得赶紧用双手捂紧眼睛,心“砰砰”地跳,再也不敢看了。
    等长大后才曉得,那血,事先用猪尿泡灌满猪血,挂在胸前,这一刀是刺在猪尿泡上的。不过,还是深深佩服戏子的精湛技艺。
    唉!其他的,我实在记不得了,我的戏缘,也只有到此为止。






    点评

    我小时候也爱看戏,也是在庙里。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3-12-18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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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10#
    发表于 2013-12-18 17:29:56 | 只看该作者
    蕞尔小民 发表于 2013-12-17 10:26
    二丶廟祝不要看不到二百户的裴屠村(原称屠裴村)小,却有一廟〈屠裴廟〉,一庵(大悲庵),三祠堂(屠家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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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发表于 2013-12-18 17:33:53 | 只看该作者
    蕞尔小民 发表于 2013-12-18 15:24
    三、
    戏缘
    我祖父生五子一女,仅靠几亩廟田糊口,负担沉重。我父居三,早于年轻时,已离廟独立生活,行走 ...

    我小时候也爱看戏,也是在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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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2#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9 12:05:41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3-12-18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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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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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3#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9 12:08:01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3-12-18 17:29
    继续拜读。

    再次致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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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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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9 12:19:14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3-12-18 17:33
    我小时候也爱看戏,也是在庙里。

    庙里看戏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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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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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5#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9 12:34:38 | 只看该作者

    RE: 穿越七十年[写实连載1 2 3 4]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3-12-21 10:40 编辑

    四丶上学
    我在小平屋杂货店中的柜头上逐渐长大。对面学堂里传散出来的琅琅书声和飘逸出来的阵阵墨香,浸淫着幼小的灵魂,使这个并非书香门第出身的廟祝子孙,以后醉心书本,有幸与筆墨攀上缘,估计这是个很大因素。所以有必要说说对面这个学堂。
    上世纪二十年代初,乡贤裴云卿先生(上海同润钱庄总经理)和屠哲生(即申屠思聪,上海世界舆地社创办者),为解决裴氏、申屠氏子弟入学,及附近乡邻农家子弟入学问题,由两人为校董,集资创办了私立时化学校。意为“与时俱化”,此话引自庄子语:“ 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意思是: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不要固守一端。校址用后任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教授裴觉民(胡锦涛的导师)的祖父裴德祯先生之空余楼屋“九间楼”。
    时化学校为完小,男女同班,为虞北地区有名私立学校。学生除本村外,还有来自雁埠乡,及部分松厦、栎林、蔡林、凌湖等地区农村孩子,更有少量外地住读生。其中有不少劳苦农民之子女,因收费低廉,一般家庭尚能承受。实在贫苦亦有以打杂工代学费的。如果品学兼优,毕业后尚可推荐至上海工作,这无疑是乡下人很有诱惑力的一条出路。故乡民极为欢迎。学校聘请不少有学问的学究做校长、教师。其一至四任校长依次为黄南山、陈春阳、陈焕章、朱企章。教师先后有沈秋槎、王文渊(老王先生)、王龙生(小王先生)、张问樵、陈秋珊等等。学校校规严明,校纪整肃,课程及教育方法在当时颇为先进。音.美.体各科齐备。有风琴.军乐器等,特别是新校舍建成后,有几百平方米操场,有篮球跳高跳远的沙坑,单杠,滑梯,跷跷板等设施,比之当时公立学校犹有过之。素质教育也不错,经常举办春秋季远足,演讲会,军乐队,童子军,演戏歌咏等。校内书声琅琅,歌声嘹亮,有首任校长黄南山作校歌:
    曹娥江水滔滔
    环江一带堤塘
    地灵人杰非常
    辉辉光家邦……
    还有周会歌,晚会歌。更有抗日时期,教唱抗日歌曲,鼓舞学子爱国热情。这些在当时乡下学校是比较少见的。故而教育质量甚高,出了不少优秀人才。
    在时化学校接受基础教育后到外埠继续深造而有成就者很多,仅举几位:裴觉民(清华大学教授,土木工程系博士生导师),裴贻谋(水电专家),裴辁法(山东省政府任职),申屠新林(国防科委),申屠煊(浙江地图出版界),裴璋德(陕西省体委),蒲正清(香港企业家),章奎生(上海舞台设计师)等等。尚有更多的在建国后进入上虞县教育界、财粮界、政界的。更有不少在时化学校毕业的农家子弟,在建国后进入农村基层工作,担任乡长、以及一大批村干部等等。总之造就了不少有用基层人才。对新政权建设起了很大作用。
    课余周未,我家小店,就是时化学校先生们常来的光顾之处。男先生买煙谈天,女先生就逗我玩。我们本族的申屠宝霞,毕业留校任教时,尚是红颜少女,去年碰到她时,己然白发龙钟。她见到我,一说起来就呵呵大笑:“你是我抱大的!”而我的学名,还是陈煥章老校长给取的呢!
    我家小店,直开到我上学前一年为止。那些年因开小店赚了点钱和我父的薪酬,省吃儉用,陆续买进一些土地。毕竟,那时的概念是“种田财主万万年”,一户人家,总要有点田地,宁可先不买房屋。但因为有了田地,收晒贮藏,这三间小平屋显然不够,正好另有一富户,又去上海发展,有间楼房空余,愿意给我们白住。因为裴家出路人多,全家外出,房子沒人住更易蛀蚀,给他们看看房,不用付房租的。而我外婆也因年高回潘家老家去了,我母一人支撐不了小店,故结束了开店生涯,住到楼房里做起田家翁来。
    我家西边新邻居,是在时化学校教书的小王先生一家。小王先生老家在百官横街,世代书香。他和胞兄大王先生,应聘同来时化教书,落籍裴家。他的房子也是借住,有好几个小孩,大的与我同岁,叫王波。两家同一座楼梯上下,很是热闹。我家东边,是座很气派的台门间,两道大门,隔成两间。一间放几只稻桶,一间置有石臼,附近村民俱来此舂米。有高高的围墙,有石板铺就的大天井,有空著无人住的大厅。大台门外有一爿几亩田大、芳草萋萋的大道地,道地外有如山岗样连绵起伏的土丘坟堆,直连到南边塘路边的檀树坟头。呵!这真是儿童们的乐园啊!
    我和小王先生家、老王先生家及附近几家差不多年令的孩子们,成天玩:在台门间和大厅捉迷藏、在芳草地上追逃、在坟堆顶上打泥仗、下雨天在贮水的大天井里趟水------。可惜好景不长,刚刚过完八岁的春节,我和王波要上学读书了。
    一开始说要去读书,我和王波还是很新鲜、很兴奋的。上学的那天,俩人各穿了小长衫,留着鸭尾巴的头上,載顶小西瓜帽。我父和小王先生,各自带着香烛,拉着我们的小手走向学校。陈煥章校长接待我们,带到一间房里。屋的上横头墙上,挂着一张人象,平顶头、大眼睛、小胡子,很慈祥可亲。〈后来才知这不是孔夫子,是孙中山先生。〉下设香案。我父和小王先生先插燭上香,再鞠躬如仪,然后陈校长命我和王波在蒲团上面对人象跪下,他站在一旁高呼: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我俩顺从地把额角与地面三次亲密接触,礼毕起立,然后陈校长挺身站立正中,这次由小王先生高呼: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我俩诚惶诚恐地弯腰三次,礼成,由陈校长带至教室。嘿嘿,从此开始了受苦受难的读书生涯。
    开头几天的新奇心过去后,对着枯燥的课本和板着面孔的先生,就老想着那乐园中玩耍的乐趣。人虽坐在九间楼楼上教室中,头却侧伏在课桌上,眼望着窗外莹莹蓝天、悠悠白云,而心早已飞到春风荡漾的绿草地上和缀满野花的坟堆顶上去了。楼上教室沒有走廊,靠窗留有通道,便于里间教室里高年级的同学通行。我的座位便在通道旁,由于人伏在课桌上,一只脚就伸到通道上去了。脑子想得入迷,竟有点迷糊起来,不要说先生讲什么沒听进去,就连下课也不知道。等到里间学生蜂涌而出,我才惊觉,冷不丁站起来,一抬腿,里间小跑着出来的头一个高个子女同学,一时收步不及,绊上我的小腿,合扑一跤,跌在楼板上,后面的同学,反应不及,一下子有五、六个人堆起了柴蓬,一片狼籍。我一楞后,见此情况,甚为滑稽,不觉哈哈大笑。那几个摔倒的同学,爬将起来,揉腰撸腿,“嗯嗯呀呀”,呼痛不已。她〈他〉们见我还幸灾乐禍,非常气愤,以为我有意而为之,竟去陈校长那儿告了状。这下我可大禍临头啦,因为陈校长的严厉是出名的,真不知要受何种处罰。
    果不其然,马上有人来呼我去校长室。我惴地进入校长室,见陈校长完全没了平日对我和蔼慈祥之态,脸罩乌云,浓眉上竖,一声不吭,端端正正坐在那儿批作业。我哆哆嗦嗦地站着,一颗心忐忐忑忑地跳动,陈校长只是不作声,睬也不来睬我。我忍不住要哭出来,但又不敢哭。我望望掛在墙上的教鞭,又望望办公桌上那三棱形的戒方,也不知这两种刑具是哪种施到我身上。我听过老同学讲受陈校长鞭子抽和戒方打的滋味,我的两腿,不由颤颤地抖起来。等到放午学前的一节课快要上完时,“嗯哼”一声,陈校长改完作业,把红毛笔一搁,两道劍一样的目光射向我,我一个冷战,浑身一紧。“过来!”他低沉地怒喝一声,我艰难地挪动几步,站在办公桌的横头。“小小年纪,不学好,会作弄人了?!”他咬着牙说,我嚅嗫著想伸辯我不是有意的,他可不容我伸诉,“作弄了人家还敢笑人家,不打还了得?伸出手来!”他严威地命令。我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把手缩到背后。他突然伸过来蒲掌大手,一把将我的小小五根手指抓住,将小手背往办公桌桌角上一按,另一手拿起那块乌黑发亮、重掂掂的三棱戒方,高高扬起,重重下击,浓眉倒竖、怒目园睁、呲著牙从牙齿缝里嘣出:“我叫你不学好!我叫你作弄人!我叫你笑、叫你笑!”骂一句,打一下,骂一句,打一下。第一下,手背印在桌角上,钻心地疼、手心一下子肿起来,第二下,手背麻木、手心火辣辣地疼,第三下下来,整只手完全麻痺,手心手背,成了一只小馒头,全是乌青。我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将出来!“不许哭!”陈校长厉声喝道,“站到墙角去,不准吃晏飯!”我立马止住声,暗暗咽泣著站在墙角,用另一只手不断地摸抚那只被打的手。
    待等到全校放了晏学,先生们也都吃饭去了,小王先生来讨保,叫我向校长认错,我低低地对校长说:“我错了,以后不敢了。”陈校长这才说:“下次不许,回去吃饭吧。”我这才透了口气,连忙走出办公室,但这不争气的泪水,如雨一样淌下来,忙用如小馒头般的小手背擦了又擦。待回到家里,佯装沒事一样,不敢告诉父母。只是饭后,我迟迟不去上学。母亲催我几次,我只是不理,她不免火气上来,大声斥骂,我索性“哇”地一声哭了:“我不要读书,我不要读书!”母亲大为恼怒,一把抓住我拿起条帚柄,狠命往屁股上抽,“我叫你不去读书,我叫你不去读书!”我索性赖在地上不起来,母亲一把将我挾在她肋下,向学校走去,一面走一面还是用条帚向我身上招呼。我则双脚乱蹬、双手乱抓,一面大哭大喊:“我不要去读书,不要去读书”。到得学校门口,她一把将我放在地上,径自回去。同学们都围拢来看我。早上那几个受害者也在,他(她)们一起围著我大喊:“赖学精,炒麵筋,麵筋断乏,赖学精西乏〈死了之意〉。”我这下可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了进去,再也不好意思哭了。正喧闹间,“嗯哼”一声,陈校长踱了出来,同学们立时噤声,纷纷作鸟兽散。王波和我的同桌,扶着我走进了教室。
    自此以后,我牢记这三戒方之痛,認真读书,再也不敢犯错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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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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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6#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1 10:45:42 | 只看该作者

    穿越七十年[写实连載1 2 3 4 5]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3-12-21 11:13 编辑

    五、解放
    开学才过了三个月,正当春花收获季节,有一天中午,我们正在上课,突听西边有如鞭炮声震天价响,说是什么军队打过来了,先生们叫我们赶紧躲到桌子底下不许作声。过了一会儿,声音沒有了。后来听说有支军队从对江向吕家埠打过来,守在这里的部队守不住,向东北方溃逃,从我们这里经过。那如鞭炮的声音,是追击部队为嚇唬逃敌而开的朝天枪。刹那,如狂凤吹落叶般地过去了,马上就寂静下来。大家颤悠悠地从桌子下钻出来,有消息灵通的先生说:解放军打过来了!我们不明白什么是解放军,听听也沒有什么动静,只是放午学时学校宣佈:下午停课。
    刚吃完午饭,村民们喜形于色,奔走相告:解放軍来了!解放軍从塘路上开过来了!大家虽还不明瞭解放军是何等性质,但还是纷纷湧向落塘埠头,争相一睹軍容。我们这些孩童,一开始胆小,只敢在村口张望:只见百沥海塘上,从西边开过来一支浩浩荡荡、威武雄壮的隊伍,一根红旗哗啦啦地飘扬着前导,后面紧跟着我们这里罕见的高大雄健的战马。解放军战士,两人一排,穿着整洁的黄军装,載一顶有颗红星的黄军帽,背上背著背包。初夏的太阳,照耀在战士们风尘仆仆的脸上,辉映出闪闪红光。他们一只手将长槍地抗在肩上,另一只手整齐有力地摆动着。他们齐声唱著铿锵高吭的歌: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人民军队爱人民喲,
    共产党的恩情永不忘喲,
    哟呼嗨嗨依个呀嗨------
    还有一首:
    你是灯塔
    照耀着黎明前的黑暗

    你是舵手

    掌握着航行的方向

    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你就是核心

    你就是方向

    我们永远跟着你走

    人类一定解放

    我们永远跟着你走

    人类一定解放
    还有: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共产党辛劳为民族,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他指给了人民解放的道路,他领导中国走向光明,--------------这些歌我们从来也沒听到过,也听不懂歌词内容,直到以后学校教了这些歌后才懂,那时只知道雄壮、好听。解放军的队伍,很长很长。我们向西望,只望到从西华出村来,向望东望,直望到章家进村去,我们从来也沒有见到过如此盛大的場面。我们这帮小鬼,越看越觉新奇:解放军好神气好威武,也好和气可亲呵!更特别是那雄骏的战马和嘹亮的歌声,一步一步把我们从村口吸引到塘路顶上。起先,我们躲在大人背后张望,后来都钻到大人前面去了。有几个解放军摸摸我们的头,我们的胆子更大了。有个把胆子大的,干脆把小胸一挺,头一昂,也装模作样地象解放军一样跨步摆手,一直跟他们走到章家村口才回来。于是,第二次有更多的小孩加入,而且还跟著解放军一起唱:哟呼嗨嗨依个呀嗨,哟呼嗨嗨依个呀嗨,嗨嗨------,引得在进行中的解放军,一阵爽朗的笑声,也引得站在塘路边观看的村民一片笑声。这真是军民同乐,旷古未有!以后好长一段时期,在大道地里,我们不再玩追逃、打仗、作迷藏,而是将模仿解放军的这些动作和唱这些歌,作为我们每天玩耍的必修课。
    这一年初夏,正当梅雨季节,“做霉”特別重。开始时由于雨量充沛,正适于沿江一带当家作物:“霉豆”生长所需,“霉豆”即黄豆。“霉豆、霉豆”,梅雨愈重,霉豆愈好。故而向塘路外一望,葱葱郁郁、连天铺地,满眼都是翠绿的豆叶翻飞。章家、裴家、蒲家,这几村的村民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憧憬着今年的好收成。有些勤快的村民,穿着簑衣,背著钪铣,天天到地里察看,顺便掘几个缺头排水。手抚摸着一串串碧玉般的豆莢,眼看著一天天地飽满鼓涨起来,心里真似灌了蜜一般。
    豆莢一天天地飽满,而雨却仍然在一天天地下著,村民们的心也一天天地在揪紧,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地愀然起来。原来水田丘、刮子弄靠近百沥海塘,在曹娥江汙沙成田的过程中,形成外面猪头丘高而近百沥海塘处低的地形,每当长雨季节,都要产生内涝。这不,连下几天雨,潭、池、塘、坑,都被水灌得绷鼓拦沿。才过一天,那些渠、沟、畦也都是水。这天是小暑,上午天稍放晴,村民们心头略为放宽。谁承想下午忽然狂风大作,乌云密佈,白亮亮一道闪电,霹雳雳一声响雷,震得村民们阵阵心疼。谚语说:小暑一声雷,翻转做重霉,这下可糟了,霪雨又连下了三天三夜。令人担心的“黄梅大水”,终于来了。
    三天后雨止云散。村民们蹬上百沥海塘一望,齐叫一声“苦”也。这近万亩水田丘、刮子弄的霉豆,齐齐站在水中,只露出小半豆莢和几片叶子在水面飘荡。遥望猪头丘,外面地势高,仍然翠绿一片安然无恙。这水,排无处排,泄无可泄,若要他自己消干,怕不要等上月余,若往西华涵洞疏导,最快也需一个星期。而这霉豆,却经不得水淹,待上半天一天的尚可,等上三天四天,也就成为霉豆豉,若耽搁个十天半月,恐怕连豆根也烂成了泥。这沿江沙地一带,虽有下季六谷可以果腹,上季油菜可以榨油,但一年米盐衣著,婚嫁建房、生老病死、人来客往,少不了的一切费用,全靠糶这一作霉豆来換取现金的呀!如今眼看将颗粒无收,怎能不急?!
    望着塘外盈盈积水无处可泄,一時在施家塘路顶,聚 集起千多村民,手拿铁耙坑铣,心绪焦急,议论纷纷,欲掘塘向内河放水。但毕竟事关私掘官塘,按古律是杀头大罪。当下,无人敢带头出令。当时,虽然解放了,但新政权尚未建立,仍由旧政府人员维持。家父原任國民党政府副乡长,正具体负责此等事宜。见村民聚 集,去现場察访。村民团团圍住家父,要他下令掘塘。家父审時度势,深知水浸黄豆对这一带百姓生活生死攸关。但如报上级处置,黄豆肯定烂光。然私掘官塘,要负法律责任,如自已不承担责任,将导至混乱局面。于是,毅然置个人安危于不顾,为作永除内涝之痼疾,遂先动员有沙地之村民,答应掘塘以后,每畝出黄豆若干,以作掘塘处建筑涵洞向内河排水之用,不足资金拟向上海有钱乡贤募捐。想以建涵洞之名,开挖官塘,以应付上面。村民齐声答应。家父即察水情、观去路,度地势,确定于施家潮冲潭边,作挖塘之处,也是修筑涵洞最佳之处。于是开掘第一铲土,村民一湧而上,铁耙、钪铣一齐挥动,终于很快排除积水,使万亩黄豆,得以丰收。而涵洞,则在建国后乡人民政府领导下得以建成,从此,水田丘,刮子弄再无内涝。此事为当时八岁的我所亲眼目睹,虽然印象模糊且不明其理。且亦为当时参加掘塘者,口传下来而至今仍有人津津乐道。
    解放军过境后,我们这些小孩,好象沒感到有什么变化,只是,我们这一屆的春季班,草草了结,犹如学前班。到下半年,又重新再从一年级开始重读,成为秋季班,且迁入了新校舍。新校舍在裴家“憶母楼”旁。
    这“憶母楼”,在松厦裴家村北。村北有一条小河,河北岸一带围墙,墙内绿树掩映,花木扶疏。中有一幢黛瓦粉壁的三间吊口高楼,虽非雕栋画梁,但牛腿窗棂,却也缕刻精致。楼上一溜通窗,荸荠色的油漆配上花色玻璃,在东升朝晖照耀下,熠熠生辉,端的靓丽。楼的西边,背衬着数棵绿荫匝地,华盖参天的百年老樟。那南面清澈的小河上,石桥精巧,河岸埠头,石砌齐整。而北面及正东,乃广袤的原野,一年四季黄绿变换。故整座园楼,在白云蓝天下或春雨冬雪中,气象氤氲,几疑是天上宫阙,移来人寰。围墙南向开门,石雕门框门楣。黑漆大门。石板甬道,直达阶前。楼前花坛,遍植奇花异草。楼左一排平屋、水井。楼右有月洞门通向后院。后园花木丛中,有一与围墙齐高之坟。坟前有两石柱,顶蹲小石狮,拱护半圆形墓碑。此乃裴家村乡贤裴振镛先母之墓也。此楼即为裴振镛为思念亡母而建,故名其楼曰忆毋楼”。
    时化学校在九间楼办至抗战胜利后,求学人数增多,显得很局促了,而且没有操场和体育设施。时裴振镛在上海滩风头正健,故裴振镛出资在忆母楼东、北购地,与忆母楼连在一起,建造新的时化学校。原计划造小学部、中学部,于1947年动工,至1948年第一期完工。造好门楼、门卫、大礼堂、(三间门面)教室四间、办公室二间、及厕所,操场及体育设施同时完成。于1949年由九间楼迁入新校舍。1-4年级在新房子里,5、6年级安置在忆母楼两侧厢房。正厅作会议室、阅览室。楼上为校长室及教师宿舍。到1951年私立时化学校解散,学生教师拼入当时镇洪乡小学。忆母楼及时化学校校舍逐成为乡政府,及后来公社所在地。
    新学校里,我们开始接受新教育。我们知道了是共  产 党领导我们得解放,毛主席是我们大救星。
    我父于这年底去了上海,第二年(1950年)年中,去了香港,与家中断了音讯。家中有我和小我四岁的弟弟,及刚出生的妹妹,全靠母亲种地养活。
    后来新政权成立,进行了土地改革,我当时年小不太懂事。只看到大台门外的大道地上,堆满小山一样高的傢俱,说是从地主家没收来分给穷人的。我村虽小,情况特殊,地主特別多。百多户人家,地主倒有十来家,但这些地主,既不种田,家中也只存几个老幼,有的甚至一个人也沒有,偌大的院宅,关闭的多。原来,我村裴、申屠两姓,自清末明初,陆续进入上海金融界,依亲带邻,俱在上海发展,不注重田地,家中只收原来出租地租。更奇怪的是沒有富农,最高上中农,还有十来户小土地出租。所以我村胜利果实多(即沒收来的傢俱),除了地主和小土地外,家家户户分了好多傢俱。我村分不光,还分给邻村三朋桥和章家村。我家也分得雕花太师椅和大桌子,特别是分得一条真红木搁几板,有三公尺长、五十公分阔、十公分厚,如放在现在,该是价值连城吧。只可惜被一文物贩子侦得,连骗带讹,以普通的价格,強行买去。其实有许多珍贵之物,因不识货而不知其贵重,以至会稽一带买古董的,几十年来,踪跡不断,从我村淘去不计其数的古董。因为我家划出了几分地,所以被评为中农,但却分得了全村最宽最高的一间大厅。还有好多空房,本村分够了,都分给外村人住。现在村里姓顾的,大多来自三朋桥,姓章的大多来自章家,差不多都是土改时搬过来的。以至现今姓裴的,只存下一、二户人家,姓申屠的也不多了。
    因为我村财主店王都在上海,所以在我印象中並沒有象其他地方或如书本里所描写的那样开斗争地主的大会。反而是演文明戏的很兴旺。这是因为,后来鄉公所设在“憶母楼”,开展文娱宣传活动方便,二来我村有文化的多,这三来么,我村特产小土地多。这小土地,乃地主边缘,稍跨上一步,便是地主,若放在其他村,也便是地主了。我村地主多了,他们便有幸成了小土地。一般小土地人家,男的都去了上海,剩下一些女的,故而大姑娘多。我村的这些大姑娘,又知书识理,又恐怕与地主沾上边,所以特別要求进步,一动员,就都加入了农民剧团。这样,农民剧团的女主角,基本上产于我村。而裴家廟,便成了排练和首演场地的不二之选。我们这些小鬼们,也便有幸成为首批看客。那演出的戏目,有“刘胡兰”、 “九斤姑娘”等。演“刘胡兰”时,为了表演劳动場面,还把车水的牽车搬上戏台。排练时,演刘胡兰的女主演不会摆弄牽车,出了不少洋相。后来又时兴打莲湘、扭秧歌,还“找呀找呀找呀找”,结果,那几个小土地的大姑娘,都被南下干部找去了,后来都成了官太太。
    解放初期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也依稀只记得这些,毕竟,我还只有八、九岁。

    点评

    四 五两篇都已拜读,珍贵的资料,值得珍藏,逍遥老师就为家族写家谱吧!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3-12-21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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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17#
    发表于 2013-12-21 14:27:04 | 只看该作者
    蕞尔小民 发表于 2013-12-21 10:45
    五、解放开学才过了三个月,正当春花收获季节,有一天中午,我们正在上课,突听西边有如鞭炮声震天价响,说 ...

    四  五两篇都已拜读,珍贵的资料,值得珍藏,逍遥老师就为家族写家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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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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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3 09:58:18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3-12-21 14:27
    四  五两篇都已拜读,珍贵的资料,值得珍藏,逍遥老师就为家族写家谱吧!

    谢谢独版临帖!!
    好象网友们对这个帖子兴趣不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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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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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3 09:58:40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3-12-21 14:27
    四  五两篇都已拜读,珍贵的资料,值得珍藏,逍遥老师就为家族写家谱吧!

    谢谢独版临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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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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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20#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3 10:01:29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3-12-21 14:27
    四  五两篇都已拜读,珍贵的资料,值得珍藏,逍遥老师就为家族写家谱吧!

    谢谢独版临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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