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阿虎（下）

冬风无痕

　    虽然时隔一年，有些事改变了，然而有些事是根本改变不了的，甚至因为在时间与空间的作用下会潜移默化有了另一个习惯。有一次我突然听见他吹口哨，之前他是没有这样的喜好，至少我是没有听过他吹口哨，然而现在时不时便听见他的口哨声，甚至看见有女孩子路过也情不自禁吹几声，时间久了我便告诫他，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吹口哨，以前无缘无故对别人吹口哨可是挑衅行为，甚至是流氓行为。他听了我的话并没有什么收敛，直到后来无意中我看见他的上手臂有了纹身，仔细端详还知道是一半红“善”，一半黑“恶”，两个字交织一起，我暗暗想到，他纹这样的字是“善恶分明”还是“善恶不分”呢？后来我问他这件事，他露出一排皓齿道，“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了！”难道他这样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这种举止倒显得桀骜不驯了。
      有一次，我邀请他与其他同事聚餐，在聚餐时他喝了几瓶啤酒，我也没想到他的酒量如此了得，酒后便天南海北闲聊起来，我们几位同事打趣问他有什么人生目标？阿虎听后毫不犹豫回答道，“买车买房娶老婆！”后来闲聊中还知他去年辞职回家，家里给他介绍了几个女孩子，他为了让病重的母亲宽慰，所以便与这些女孩子交往了一段时间，然而最后都不了了之。
      经过一段段“恋情”的波折，他也把这件事看淡了，他的笑容也渐渐没有之前的灿烂。闲聊时，他的目光突然聚在前方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长发及腰的女子向这边盈盈走来，由于天色暗淡，所以我也看得不是真切，我从女孩子的背影看得出一定是一位面容姣好的。我便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又要移情别恋了？”他听后面无表情道，“这女孩子我认识，是我以前厂里认识的，没想到她越来越美丽了！”说完这句话，他便似木偶般站了起来，我也没有制止，只见他机械似踏着脚步向女孩子走去，然而走到半道便看见一位高高壮壮的男孩子手捧一束花走向那女孩，他见此情景，似贼一般灰溜溜逃回来。此时的同事们没有拿这件事笑话他，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火呢？他也没有说话，他收回目光，一人默默喝闷酒。
      在工作中相处时，他时不时对我说他哥哥的店铺如何赚钱了，然而他的生活还是非常拮据，当别人大鱼大肉时，他的碗里清汤寡水，我便问他为什么不吃好一些？对自己好一些工作起来还有精神，不然上班都心不在焉的？他听后解释道，他去年学了驾照，今年也贷款买车了，我听后恍然大悟。虽然他说贷款买了车，然而我却从来没有看见他开车上班，他说公司距宿舍太近了，开车不划算，只有放假时还开车出去玩。后来我发现他也换手机了，他的手机一般都是最新款的苹果，只要苹果手机有什么动态他都会第一时间关注，甚至连二手店铺都不放过，一人便有两三台苹果手机，而且都是紧跟时髦。我没想到他把对鞋的痴迷转移至价格不菲的苹果手机了。正因为这样，他的生活不得不拮据了，我便劝他，“你不能一味追求面子，而不顾自己的里子。”后来为了满足自己生活开销，他还主动替其他同事代班，一来有了加班费，二来被代班的同事也会给予相应的回馈。
      第二天，他兴致勃勃给我买了一瓶水，我看他有些黑眼圈，可是加班不是很久怎么会有黑眼圈？我便问他为什么买水？是不是有什么事？后来还知道，昨晚下班后他去茶馆打了一宿麻将，所以赢了一些钱。我听后大为震撼，没想到他居然沾染了赌博的恶习，我便语重心长对他说道，“赌博十赌九输，你不能陷得太深，要及时抽身呀！”我不知道他听进了我的话没有，只是后来他突然向我兜售他的耐克鞋和苹果手机，他可是对这些鞋子和手机视如珍宝，怎么舍得贱卖呢？我自然是没有买下他的鞋子和手机，不然我真的是助纣为虐了。
      从这以后，他对工作便没有以往那般热情了，整日都无精打采，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甚至上班时打瞌睡，我提醒了他好几次，然而都没有改观，直到后来主管巡视时发现他打瞌睡，主管默默站在身后良久，直到他手中的手机掉在地上还猛然惊醒，最后主管自然对一脸疲态的他训斥了一番。有些事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直到那天他在工作中一时大意出现了重大失误，当我告诉他这个失误时，上一秒还朦朦胧胧的他便毫不犹豫伸手扇了自己一记耳光，这也把我吓蒙了，他这个举止是非常熟练，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最后这件事上了公司的通告，让全公司的同事引以为戒，这样一来，他倒成了公司的“风流”人物了。
      他的生活一直都捉襟见肘，每月发了工资便哭诉工资用完了，经常在我面前抱怨他的信用卡刷爆了，花呗被停用了，而且还因为打麻将欠了一笔外债，他的这些话已经听得我的耳朵都起茧子，我便苦口婆心劝道，“你在这里工作没有其它收入，你既然不能开源，只能节流了，你要在平时养成节俭的习惯，花钱不能大手大脚，不然你是永远都存不到钱的！”然而他有哪里听得进我的金玉良言？直到有一天我在街头看见他与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孩拉拉扯扯，我他似乎看见我过来便匆匆忙忙给女孩子拿了一些钱，待女孩子拿着钱心满意足离开后，他带着一丝苦笑对我说，“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她刚来这里没有工作，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我也知道他要说的话了，他的生活之所以拮据是因为女朋友的缘故了。我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好好理财了，要好好规划你们的未来！”然而现实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给我重重一记耳光。
      有一天，我在回宿舍途中碰到了与他纠缠的女孩子，我还没来得及与她打招呼，她便一脸春风迎上前来，“靓仔，需要服务吗？什么服务都可以的！”我顿时愣住了，她的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香水味，极具诱惑力。我此时还知道他一直都在欺骗我，这位女孩子哪里是他的女朋友？只是一家发廊的凤凰女而已。我没有接话便匆匆离开了，走了一段路我又回过头瞟了一眼，只见这位女孩子手挽着一位男士的手臂扬长而去。我以为他只是爱慕虚荣，因为要维持他的爱慕虚荣，所以便迷上了赌博，染上赌博也就罢了，居然也迷上了女色，自古黄赌毒是不分家的，加上他是好酒之人，如今他迷上赌博就保不住不熏酒，既然熏酒就免不得贪恋女色，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与需求，一时赌博红了眼就会滋生盗窃之心，寻张觅李，何等事又作不出来？
      阿虎沉迷赌博与情爱中不能自拔，然而他却不自知，这样一来自然免不了工作上有所懈怠，最终自食其果。有一次他在清洗机器时，由于心不在焉，导致清洗剂泼洒在他的额头上，他立即去洗手间清洗，虽然及时清洗了，然而还是红肿一片，直到第二天他的双眼涨如黄桃，为了节省钱财，他起初去药店买了一些药吃，然而几天后依旧不见好转，最后不得不请假去医院检查。此时他的额头已经肿胀灌脓，也生出一些水泡，为了避免伤口感染，他不得不请假一周回家休养。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只是在同事们口中流传他的闲言碎语，要么有人看见他每天都游手好闲，要么有人看见他迷恋麻将桌，要么看见他在一家快餐店洗碗，对于最后面的这个“流言”我是难以置信的，他怎么可能去洗碗呢？后来又听同事说，由于他向快餐店赊账无力偿还，不得不出卖劳力偿还债务，我更没有想到他会落魄至此，居然沦落到三餐不继的地步了。一周后回到公司，他的额头虽然好了许多，然而依旧有些疤痕，直到一个月后还完全康复。他原本被染成淡黄色的短发也渐渐褪色，发质也变得枯黄干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消瘦憔悴。他告诉我，他这次治病就花了一千多块钱，好在这笔钱公司悉数报销了，不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生活。我没有向他提及他在快餐厅洗碗的事，首先揭人长短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再者这件事也没有经过我的证实，也不能信口雌黄。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是很准时下班，我便打趣问他是不是有约会？听了他的解释我还知道，他喜欢打篮球，有时还与队友们一起去其它城镇打联谊赛，赢得联谊赛后还会获得一笔奖金，所以每天晚上都会与队友一起训练，对于他有如此成绩，我也感到很羡慕，因为我也有幸观看了他的一场篮球比赛，当时他在场地中央弯着腰，篮球在他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两眼溜溜地转动，寻找“突围”的机会，突然他加快了步伐,一会左拐，一会右拐，冲过了两层防线，来到篮球架下，一个虎跳，转身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他的矫健身姿顿时引来围观女孩们的阵阵尖叫声。不过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去市场买菜却看见他正蹲在一家快餐厅门口洗碗，我只是远远望着，看来同事们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在我眼中起初那个阳光活泼的精神小伙却遭遇如此窘迫境地，我却开始了担忧他该如何度过难关？然而自己又能做什么呢？我突然想到《红楼梦》中的一句话，“俗话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过三年五载，咱们也许都是要离这里的，到时候各顾各的，谁还在乎谁呢？”想到这里自己何尝不是自寻烦恼？
       从这以后他便变得沉默寡言，工作完成后便独自待在一角发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上前问他这段时间没有打篮球参加比赛吗？他听后强笑道，“烦心事太多，没有心情去参加比赛了！”随后便又向我大倒苦水，说一些自己没钱的事，我听后连连说了一些要多存钱，自己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不要超额消费之类的话。他听后语气恳切道，我也知道之前自己挥霍无度，浪费了不少金钱，不过现在我都不买鞋子了，也不买手机了，可是就是存不了钱。听了他的话，我还仔细打量他的衣着，只见他穿了一件半旧不新的衣裤，鞋子也是路边买的便宜货，模样看起来憔悴，仿佛顿时虚长了好几岁。我暗想道，虽然他不再追求所谓的虚荣心，然而他是否戒掉了赌瘾呢？如果赌瘾依旧，那么他的私生活又是否混乱呢？我没有向他问及这些事，毕竟我也不想去干涉他的生活，我也不想成为八卦的人。现实生活自然会给予我答案。
      几个月后，他突然变得容光焕发，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我顿觉奇怪，忙问他是否有什么喜事？他听后笑道，“我又交了一位女朋友！”我听后毫无波澜说一些恭喜之类的话，晚上我翻阅他的朋友圈和QQ空间时，果然看见他与一位女孩子穿着情侣装在秀恩爱，我自然是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终身伴侣，这样他还能定下心来，有了目标就不会痴迷赌桌，留恋烟花之地，生活还不止于此浑浑噩噩。然而往往事与愿违，自从他这件事传开后，我却看他的精神更加萎靡不振了，他却在同事面前炫耀他是如何与女朋友如胶似漆，整日与女朋友翻云覆雨，好心的同事便告诫他不能一味沉浸其中，不然伤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听进去了？然而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作为旁人也只能“浅劝辄止”罢了。
       然而有一天下班后，阿虎早已做完自己的工作却没有立即离开公司，而是跟在我的身后，说要等我一起下班。我便觉得有些奇怪，无缘无故为什么要与自己一起下班？果不其然，在回宿舍途中，他便向我借钱，我有些迟疑不决，虽然我们相交不深，然而他嗜赌我是知道的。然而他说明天就是他妈妈的生日，他想给他妈妈一个惊喜，随后又再三保证说这个月发了工资一定还钱！我拗不过他的一番纠缠，于是便用微信红包转了两百元钱给他。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就等着他发了工资还钱。然而直到十月份发了工资，也不见他还钱，反倒是这一段时间，他却时不时来到车间找其他同事攀谈，我不知道他找同事们谈些什么？我也不急着找他还钱，在与他后来的交谈中还得知，这段时间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时不时要去诊所拿药，所以囊中羞涩。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心软，还钱的事也没再提及，就希望他下个月拿了工资再还钱。
      直到半个月后，他突然又向我借钱，我听后委婉拒绝了，毕竟他的旧债未清，自己又怎么能再借钱给他呢？直到后来我还知，这段时间他时不时来车间找同事们攀谈，就是为了借钱！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所以便又向我借钱。
      自从这次借钱未果后，我便很少在车间看见他，甚至去他所在车间也很少看见他的踪影！我便向其他同事打听他的事，打听后还知他已经辞职了！ 突闻这件事，我还有一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甚至感到有些惊愕！他明明还欠我两百元钱，怎么就不向自己交代一下，说走就走了呢？于是我便通过微信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阿虎，你辞职了吗？你欠我的两百块钱呢？是不是到时候从你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里扣除？”直到半小时后他还回复一条信息，“我还在这边做事，到时候我再还钱给你。”随后还嘱咐我不要告诉别人他还在这边做事。
      不消几日，我借钱的事全车间的同事都知道了这件事，同事们都说我傻，明知道他嗜赌还借钱给他！我们一起工作好几年了也不见你借钱给我们！一位同事便说，我之前还告诫阿江不要借钱给阿虎，没想到一向小气的你居然会借钱给他！还有些同事还吐露阿虎小气抠门，他拜托别人买饮料，就只给他自己买饮料的钱，也不给别人辛苦费！他如此囊中羞涩怎么会贷款买车？还有些同事说，他就是这样口若悬河，花言巧语，用一身品牌外套包装自己，就为了好骗你的钱！虽然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但我还是不相信阿虎是这样的人，自我劝慰，也许他有了钱就还钱了吧！
      然而直到有一天我在楼下碰到了他，我仍然没有说起这件事，他也没有提及还钱的事。直到公司发工资这天，我又向他发了一条微信，“今天发工资了，你欠我的200元钱可以还了吗？”然而他却再也没有回复。我向同事们说起这件事，同事们都笑话我，其中一位同事还说起一件事，前段时间他还看见阿虎在外吃饭时，并向一家常去的餐厅老板借钱。听罢，我还渐渐觉得自己是上当了，说不准他不止欠我一个人的钱，估计他在外早已债台高筑，不然怎么连两百元都还不了？如果不是这个缘故，那他就真的是人品有缺了吧！
      晚上回到宿舍，打开微信朋友圈看见他发的文字:“妈妈，你现在还好吗？我现在好痛苦，你就带我一起走吧……”看了这段文字，我顿感惊愕，难道说他的母亲出事了？我本想发条信息安慰他一下，然而信息却发不出去，原来他把我移出了好友，顿时五味杂陈，也是从这之后我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的生活是否好起来了？
       转眼天气便入冬了， 陕西的天气应该寒凉刺骨了，然而南方的天气依旧温暖，午后的阳光温暖热烈，我徜徉在茂密的树荫下，阳光透过枝桠，错落有致，斑斑点点的日圈迷幻动人，那一刻我仿佛看见影影绰绰的日光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勾勒出动人的一幕，他突然的一笑，像一束阳光射进我的生活里，也让他的生活依旧灿烂……

鹿城飞侠

阿虎成了生活混乱的人，而这一切又是有何因由呢，最后他外债累累，甚至成了“老赖”，而这样的人却是一个孝敬的孩子，难道他的生活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小说一波三折看点多多。